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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她最有把握。除了英文還可以選一個語言,她選了中文,容易對付。可是試題卻使她看傻了眼,問的淨是最冷僻的東西,有些題目語法明顯錯誤。讓她父親知道了,准笑死,偏偏又不能告訴他。卻得向母親說,可是決不能說好笑,不然又要聽兩車子話了:
&ldo;我不喜歡你笑別人。這些人要是資格不夠,也不會在大學堂里教書。你又有什麼資格說人家?&rdo;
問過考試之後,露道:&ldo;打個電話回去,姑姑要你留在這裡過夜。他們一定也聽見大世界的事了。&rdo;
榆溪接的電話。&ldo;好吧。&rdo;他瓮聲瓮氣的道,&ldo;要姑姑聽電話。&rdo;
珊瑚接過聽筒。&ldo;餵?……我很好,你呢?&rdo;她輕快的道。
再開口,聲調高亢緊繃。&ldo;等我死了他可以幫我買棺材,死了我也沒法反對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再窮我也不缺他那五百塊……太荒唐了,現在還要惺惺作態。誰的好處?……對,我就是這回覆,你不敢說那是你的事,少捏造別的話就行了。&rdo;她掛上了電話。
&ldo;怎麼回事?&rdo;露問道。
&ldo;謹池要他問我缺不缺錢過節,在榆溪那兒放了五百塊。&rdo;
&ldo;他這是存心侮辱人。&rdo;
&ldo;官司贏了以前他逢人就說:&l;她餓死我也一個子都不借給她,等她死了倒有五百塊給她辦後事。凡窮愁潦倒死了的,祠堂備下了這筆錢。&r;這會子他又要送錢給我了。&rdo;
&ldo;他就是那種人。&rdo;
&ldo;可不是,還把姨太太生的兒子的相片寄給大太太。自己覺得聰明得不得了。&rdo;
&ldo;榆溪怎麼說?&rdo;
&ldo;他說只是代傳個話,說上禮拜就想跟我聯絡了。&rdo;
&ldo;他不敢打電話來,怕是我接的。&rdo;
&ldo;還真心細。&rdo;
&ldo;尤其是他太太打了那通電話,他怕跟我說話。&rdo;
琵琶覺得母親姑姑又恢復了以前的老交情。露早晨起不來,珊瑚同琵琶搭電車去上打字課。琵琶告訴她古文試題上的古怪題目。
&ldo;我也聽過漢學家都問些最希奇古怪的題目。&rdo;珊瑚道,&ldo;我們到英國的時候,很多中國留學生修中文,覺得唬唬人就能拿到學位。&rdo;
&ldo;有些題目我倒想問問先生,他一定聽都沒聽過。&rdo;
&ldo;他倒不可能特為研究過哲學什麼的。那些漢學家知道的是多,也研究得很澈底,外國人就是這樣,就是愛鑽牛角尖。&rdo;
琵琶在基督教青年會下車,珊瑚以英語祝她順利,又囑咐她別忘了打電話給她母親。她該在考完後打,大約是下午兩點,露也起來了。
她考完試,剛趕得及回父親家吃中飯。自己覺得很重要,因為需要保密,更覺得是重要人物。搭電車,走過炎熱的長街,突然浸入了屋子清涼的陰暗裡,旗袍和臉上的汗味都聞得到。夠不夠時間上樓換衣服?她望進餐室里,飯桌已經擺好了。她決定在這裡等,涼快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老媽子們必定是在廚房裡幫忙,廚房隔得遠。屋子的房間無論是在裡頭吃飯讀書閒晃,都像空房間。摺迭門兩側各有一個藍花磁老冰盒,不用了,摸著還是冰涼的,仿佛盒子裡還有稻糙屑墊著冰塊。
下樓來的足聲不是她父親就是榮珠,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