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第1/3 页)
&ldo;小姐可真關心我的柿子啊。&rdo;
又過了一個多月。有天秦干打開了抽屜。&ldo;噯呀,我都忘了。&rdo;她說。把柿子拿了起來,剝掉了一點皮。&ldo;壞了。&rdo;她短短的說了一句。
&ldo;整個壞了?&rdo;何干問。
&ldo;爛成一泡水了。&rdo;她急急出房去把她這罕有的失誤給丟了。
琵琶一臉的驚詫,柿子仍是紅通通圓墩墩的,雖然她好久前就注意到起皺了。就算裡頭化了水了,也是個漂亮的紅杯子。可是她沒作聲。一顆心鼓漲了似的,重甸甸空落落的。
四
秦干買了一本寶卷。有天晚上看,嘆息著同何干說:
&ldo;噯,何大媽,說的一點也不差,誰也不知道今天還活著明天就死了:&l;今朝脫了鞋和襪,怎知明朝穿不穿。&r;&rdo;
&ldo;仔細聽。&rdo;何干跟站在她膝間的琵琶說,&ldo;聽了有好處。&rdo;何幹才吃過了飯,呼吸有菜湯的氣味,而她剛洗過的袍子散發出冬天慣有的陽光與凍結的布的味道。大大的眼睛瞪得老大,好看的臉泛著紅光。
&ldo;來聽啊,佟大媽。&rdo;葵花喊著漿洗的老媽子,&ldo;真該聽聽,說得真對。&rdo;
佟乾急步過來,一臉的驚皇。
&ldo;生來莫為女兒身,喜樂哭笑都由人。&rdo;
&ldo;說得對。&rdo;佟干喃喃說,鮮紅的長臉在燈光下發光,&ldo;千萬別做女人。&rdo;
&ldo;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牛馬。&rdo;
&ldo;說得真對,可惜就是沒人懂。&rdo;葵花說。
&ldo;噯,秦大媽,&rdo;何干嘆道,&ldo;想想這一輩子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rdo;
&ldo;可不是哩。錢也空,兒孫也空,&rdo;秦幹道,&ldo;有什麼味?&rdo;
她倒沒說死後的報應也是空口說白話。誰敢說沒有這些事?可是她們是知道理的人;學會了不對人生有太多指望,對來生也不存太大的幻想。宗教只能讓她們悲哀。
幸好她們不是虔誠的人。秦干也許是對牛彈琴,可是她的性子是死不認輸的。說到陵少爺,她的家鄉,舊主人露的娘家,她總是很激昂。絕口不提她的兒子和孫子,在她必然是極大的傷慘與酸苦。
她是個伶俐清慡的人,卻不常洗腳,太費工夫了。琵琶倒是好奇想看,可是秦干簡單一句話:&ldo;誰不怕臭只管來看。&rdo;琵琶就不敢靠近。
別的老媽子哈哈笑。&ldo;不臭不臭。&rdo;葵花說,&ldo;花粉里醃著呢。&rdo;
&ldo;你沒聽過俗話說王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rdo;秦干說。
她一腿架著另一腿的膝蓋,解開一碼又一碼的布條。變形的腳終於露了出來,只看見大腳趾與腳跟擠在一塊,中間有很深一條fèng,四根腳趾彎在腳掌下,琵琶和陵都只敢糙糙嘍一眼,出於天生的禮貌,也不知是動物本能的迴避不正常的東西。
&ldo;裹小腳現在過時了。&rdo;秦幹道,&ldo;都墊了棉花,裝成大腳。&rdo;
&ldo;露小姐也是小腳,照樣穿高跟鞋。&rdo;葵花道。
&ldo;珊瑚小姐倒沒纏腳?&rdo;漿洗老媽子問道。
&ldo;我們老太太不准裹小腳。&rdo;何幹道,&ldo;她說:&l;老何,我最恨兩樁事,一個是吃鴉片煙,一個是裹小腳。&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