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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日光正暖,她靠在臨窗的榻上閱一側書卷,抬頭便望見殿外長廊里,男子山眉海目,正靜靜望著自己。
兩人相顧無言。
最後,他喊了聲「阿蘅」,她便笑著喊了聲「三哥」。
此後,杜有恪便將每年的休沐攢到了一處,一年有四十餘日,七月初入臨漳,過了中秋方回北境任上。
只是,他很少再與杜若獨處,更多的時間都是帶著七七玩。教她牙牙學語,教她詩書禮樂,教她騎馬射箭……
杜若望著兩人遠去,眼睛突然便脹疼的厲害。
魏珣自是看得明白,也沒有說話,只扶過她返回王宮。
「今年,三哥三十又二了。」杜若攥著魏珣的手,語帶哽咽。
「他是你兄長,多一個人愛你,愛七七,我很高興。」
待過了七七的生辰,轉眼便是八月十五,闔家團圓的日子。
只是,這一年中秋杜有恪沒在臨漳過,因為榮昌病了。許是多年的憂思憤恨,許是前一年的殫精竭慮,反正病的很重。
這樣的消息,自然傳不到杜若耳中,杜有恪和魏珣一個字也不會漏給她。
除非榮昌要見她,除非她願意見榮昌。
杜有恪是八月初三走的,走的時候,七七趴在他肩頭,哭個不停,口中咿咿呀呀說不盡的話,口水更是灑了他一衣襟。
因為帶著哭聲,好半天,一行人才聽清她的話,「舅父少陪了七七十三天。」
眾人且笑且驚,這孩子頭腦竟這般清晰。
杜有恪踩鐙上馬,驀然的杜若拉住了僵繩。
「怎麼,你比你女兒還黏人?」杜有恪笑道。
「如果、如果需要我……」杜若隱約感覺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三哥傳我信,我便來。」
杜有恪望著她,他的妹妹,今年二十六歲,為人妻為人母,算是已經長大,卻也提前蒼老。
雙眼視物不清,白髮雜在青絲里。
至今大半的人生,命運苛責她,殘忍而荒涼,她卻始終留著仁愛之心。
他忍著淚意望向遠方天際,待深吸了口氣,方才重新回過頭,「和瑾瑜好好的。」
杜若點點頭,攢出個明麗的笑靨,「三哥明年早些來。」
直到再不見人影,魏珣一手抱著已經哭累睡過去的女兒,一手牽著杜若,往回走。
夕陽下,是一幅圓滿的畫。
只是殘陽似血,渡在人身上,有些酷烈、亦有些不真實。
榮昌自交出權柄,便解散了鎮國公主府,搬回太尉府邸。鎮國公主府合門那日,她未搬走太多東西,唯兩樣物件,隨身緊帶。
一枚金印,一件針角不算太好的衣衫。
她躺在病榻上,猶豫著是將這兩樣東西帶去地下,還是交給杜有恪,讓他物歸原主。這樣來回思慮著,不想兩個多月過去,醫官將她治的不錯,身子竟還漸漸恢復了。
這日,杜有恪床邊侍奉她用藥。
她先是嘆了口氣,言極杜有恪已過而立之年。
「母親子孫已繞膝,便容孩兒自私些。」杜有恪餵著藥,「孩兒這般、覺得很好。」
榮昌便不再說話,過了許久才道了句,「孩子……好嗎?」
「都很好!」杜有恪初時愣了愣,反應過來便笑的溫暖開懷。
十月金秋,丹桂飄香。
然紫英殿中,卻幾多肅殺。
天子將原本南境線上撥去的兩萬兵甲連著常戍那處的一萬西林府軍皆退回原部,只添了等數的策英軍鎮守。
至此,大湯山九部,便無一個西林府軍。
魏珣在紫英殿得此軍報,當即便將握於手中的茶盞捏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