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页)
「脈象比前幾日凝實許多,這是康復的跡象。但公主還在長身子的年紀,大病一場,元氣虧損得著實厲害,還需慢慢將養。湯藥早晚煎服,補氣的老參每日燉煮服用。」
又問,「公主前些日子臥病時的夢魘,可好些了。」
姜鸞在帳里略微點頭,「近日已經不再有了,睡得安穩,只是偶爾咳嗽。」
「那極好。夜裡頻繁夢魘,或許是公主前陣子在城樓見多了血光、心神震顫的緣故。公主日間不妨多活動,以動養靜,有助於養心。」御醫問診完畢,行禮退出。
姜鸞咳了幾聲,吩咐下去,「帳子拉開,起了。」
寢堂燈火點亮。
此間主人起了身,整個殿室便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幾名內侍忙碌地點起正殿後殿的幾十處銅燈,又有幾名貼身伺候的大宮女捧著洗漱金盆,面巾,刷牙子,水壺,魚貫進來。
先帝在前年秋冬里薨逝,新帝登基。姜鸞作為先帝最小的女兒,新帝幼妹,賜漢陽公主封號,賜居臨風殿。
——便是現在這處建制古雅的舊殿。布局分為前殿後寢,東西配殿,中央環抱出一大片寬敞庭院,在後宮殿室里算是占地極廣闊的一處了。
姜鸞梳洗完畢,坐在妝奩台前。
屋裡伺候的幾個貼身大宮女齊齊過去,默契地替她梳妝。
銅鏡光可鑑人,現出清晰的影子。
年方十五的少女,肌膚雪白,五官精緻,小巧高挺的鼻樑,滾圓烏黑的杏眼,眼角柔和地下垂,嬌俏中帶著幾分可憐可愛的意味。
今年開春時,京城經歷了一場叛軍圍城的大禍事,直到三月中才止歇。
幾乎在勤王軍擊潰叛軍、京城解圍的第二日,姜鸞便大病了一場。病去如抽絲,直到昨日才能起身,嬌花般的臉上失盡血色,臉頰顯出幾分病態蒼白。
大宮女白露站在身後,輕手輕腳地梳篦完烏髮,熟練綰了個雙螺髻。
秋霜捧出一個打開的雙層嵌雲母玳瑁紅漆妝奩盒,奉給姜鸞過目, 「過年時新賜下的一套金鳳如意頭面,打造得極精巧,金鳳翎毛上的金絲一根根纖毫畢現,尾翎點翠也點得好。今兒就戴這隻金鳳釵吧?」
姜鸞把那支精巧的鳳釵拿在手裡。
指尖隨意地把玩著,注意力卻越過金釵,透過半開的窗,凝望著朱紅宮牆上方的陰沉天氣。
「病了一場,日子就進了四月了。」她輕聲感慨 ,「今年的四月不好過。」
苑嬤嬤托著參湯進來時,姜鸞坐在紅木雕牡丹纏枝翹首書案邊,手中握著紫毫,面前攤開一張空白宣紙,左右以銅鎮紙壓著,正在寫字。
苑嬤嬤是姜鸞的乳母,在臨風殿裡說話向來比其他宮人底氣足些。
她把熱騰騰的參湯放在食案上,一眼見了半敞開的五福雕花窗,忍不住絮叨了句,「公主才病好,需要好生休養,少吹風。莫讓那些邪性的東西侵襲了去。」
耳邊聽了乳母絮叨,姜鸞並未抬頭,只說了句,「窗戶就這樣敞開著,不要關。讓風吹進來。」
她起身不久,並未穿鞋,腳上只穿了一雙細綾羅襪,盤膝坐在寬大的紅木矮榻上,提筆時烏髮從肩頭垂落下去。
裹挾著微涼濕氣的穿堂風,吹動少女烏黑柔軟的額發。
瞥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凝心靜氣,提筆寫下今日的記錄:
【四月初一。陰。
山雨欲來,梨花滿地,風過木廊。】
兩尺長的宣紙上寫了日期天氣,剩下的卻不寫了。姜鸞的目光被窗外的景象吸引過去,望向寬敞庭院。
她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今日陰沉的天氣並未影響到戍衛臨風殿的禁衛們。
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