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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苑嬤嬤低聲感慨,
「皇后娘娘終於想通了。如今太后娘娘遠在離宮養病,皇后娘娘身為六宮之主,拖著不辦公主的笄禮,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姜鸞也點頭贊同。
「拖著笄禮不辦,強留我在宮裡修行祈福,我想起她痛苦,她想起我也痛苦,又被兩隊北衙禁衛在中間攔著,她對我什麼也做不了。不如索性早點把我放出去開府,從此眼不見為淨,她也舒服,我也舒服。」
筆尖重新蘸了墨,她站在微風吹拂的長案邊,繼續抄寫佛經,
「佛曰,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皇后娘娘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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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裴顯遣身邊的親兵傳了一句話過來。
「我們督帥跟公主說,椒房殿主動退了一步,實屬難得,望公主珍惜這次機會。再弄砸了,神仙也難救了。」
姜鸞剛抄完了今天晚上的一遍佛經,斜靠在庭院裡擱著的貴妃榻,閉目聽著傳話,頭頂的梨花樹在風裡簌簌落下雪白花瓣來。
春蟄捧來銀盆,輕手輕腳地在溫水裡替她洗淨手上的墨跡,又用了潤澤肌膚的香膏,按摩被筆桿磨紅的柔嫩指腹和食指關節。
清淡繚繞的沉水香氣里,姜鸞睜開了眼,淺淺一笑,
「你家督帥呀,到底有多不放心我。」
她不笑時眉眼顯得稚氣,笑起來卻如漫山春花明媚盛開,對面的親兵心神一震,急忙低下頭去。
「勞煩轉達回去,本宮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請他放寬心。」
薛奪抱臂靠在牆邊,監聽著庭院裡的應答動靜,聽到姜鸞這句,叼著草莖的動作一頓,遞來一個充滿懷疑的眼神。
姜鸞裝作沒看見,言笑晏晏地和傳令親兵閒話了幾句家常,親兵是個嘴巴牢靠的,追問了許久,最後也只說了句,
「督帥白天在政事堂議事,傳下這句話給公主,之後便出宮了。」
「這麼早便出宮了?白日裡回府休息?」姜鸞抬頭看看亮堂的天色,若有所思。
「你家督帥該不會是前一陣天天忙到三更半夜的,缺覺缺得厲害,累垮了身子,人不行了吧。」
親兵怒道,「我家督帥身子頂好的!哪需要白日裡休息!督帥回去給他新得的寶貝蘭花澆水!」
姜鸞噗嗤笑出了聲,擺擺手讓他回去,
「你回去復命吧。跟你家督帥說,四季蘭雖然是蘭花里易養活的,澆多了水還是容易爛根。」
親兵惦記著回去傳話的正事,說了幾句便匆匆告退。走出臨風殿的宮門外,圍牆長檐的陰影里走出一個披甲佩刀的少年將領,迎面擋住去路,正是文鏡。
文鏡攔住傳話親兵,開口說了今天當值後的第一句話,
「我隨你一起去見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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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顯今日確實提前出了宮,在城東永樂坊長亭街的兵馬元帥府。
裴氏是河東大族,在京城裡有處五進的大宅子,位置也在城東,京城裡的幾房族人在大宅里聚居。
裴顯嫌那處大宅子人多吵鬧,輕易不去。起先住在外皇城的值房裡,後來朝廷賜下了長亭街的官邸,上旬簡單修繕好了,他便搬過來住。
新刷了漆的外院大書房裡,看著寬敞氣派,細看布置卻簡簡單單,匾額楹聯是賜下府邸時便掛著的,依舊原樣掛著。
書房牆上除了正中一副名家山水畫,新刷的四麵粉牆只一邊掛著長劍和硬弓,另兩面牆空著。
一個頂天立地的櫸木大書架作為隔斷,擺在書房中間。
黑漆長案上擱著一盆枝頭含苞的蘭花,綠意蔥蘢,是書房裡唯一鮮亮的顏色。
文鏡敲開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