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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深最後一次和邱示君睡在一起是十七歲的時候。那年高三,某一天晚上邱示君發簡訊給自己,說是和媽媽因為填志願的事情吵架了,晚上來許庭深這兒混一晚上。
許庭深就答應了。誰知道這小子凌晨一點多才來,許庭深等他等的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聽到敲窗戶的聲音,許庭深驚嚇中倉惶抬頭,就看見邱示君背了個,攀在他家窗台上對他笑。
要不是許庭深太熟悉邱示君,他魂都嚇沒了。
「你怎麼才來?」許庭深給他開了窗,讓他爬進來。邱示君卸下書包大喇喇地往許庭深的床上一躺說:「我不得等我媽睡著呀?誰知道她今天抽風了,到12點還沒睡。」
「哎呀,我忘帶睡衣了,把你的衣服借我穿穿唄。」邱示君一個翻身撐著腦袋對許庭深說。
許庭深走到衣櫃前,他拉開門,轉頭說:「你自己挑吧。」
邱示君從床上下來,他竄到許庭深旁邊,眼睛亮了亮。
「你衣服好多啊,怎麼都是黑白灰啊?」
「我也不知道。」許庭深拿了一套純白的睡衣遞給邱示君,邱示君沒接,他掠過許庭深的手,指著某一套說:「給我拿那個。」
許庭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套藍白格子的棉質睡衣,他媽媽幫他買的。
「新的啊?那算了。」邱示君拿到手裡發現從未穿過,有些不好意思。許庭深推了推他的手說:「沒關係啊,你想穿就穿啊。」
邱示君也不和許庭深客氣了,他說了聲謝謝庭庭,就當著許庭深的面換了衣服。許庭深看著他光潔的背,頭一次有了異樣的感覺。
「你又和阿姨吵什麼呢?」關了燈,兩個人頭挨頭躺在一張床上。許庭深微微轉過頭,黑暗中看不清邱示君的眼睛。
「就填志願的事兒唄,我媽不想讓我出國,說捨不得我。」邱示君說到這個就嘆了口氣,許庭深心莫名一緊說:「你去哪兒?」
「想去美國。你不也要出去嗎?」
許庭深好半天沒說上話,他之前以為邱示君不會出去,結果沒想到他是認真的。這樣一來,倆人就離得更遠了。
「我們要分開了。」這句話要許庭深說出來,叫他很難受,他心裡難捨難分,又無奈又無力。
「是哦我們從小到大都沒分開過。」邱示君也有些悵然若失。他伸出手握住許庭深的手腕轉頭說:「沒關係,現在通訊那麼發達,我們還是能隨時聯繫。」
許庭深的手腕發燙,心裡更是被潑上了一鍋熱油,快把他燙傷。
不一樣的。就算是能天天打電話,發消息,也比不上見一面。
邱示君站在陽台上抽菸,外面的天濃稠得發黑。邱示君指間的星火一亮一滅。他毫無睡意,就連哈欠都沒打過。
胃又開始隱約作痛,邱示君伸手按了按,眉頭緊鎖。他爸跑了,人間蒸發了。留下那麼大一攤爛攤子,他連幫他爸擦屁股,要從哪兒開始都不知道。
他讀書的時候,數學就一塌糊塗。同班同學跑去國外都學個金融、商管之類的,獨獨他跑去學音樂,他爸當時就拍桌子說:「不務正業!」
他在音樂上確實有些天賦,他老師說他所有的天賦都給了音樂,所以才會在別的方面,一竅不通吧。
他沒想到許庭深那麼快就會來幫他。他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周圍的朋友一定都會知道,要傳到許庭深的耳朵里是很快的。
邱示君想到許庭深坐在石階上等自己的樣子,他又狠狠地抽了口煙。
「示君,示君?」邱示君聽見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許庭深蹲在他身邊。
「去床上睡。」邱示君昨晚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整個人蜷成一團,就露出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