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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著眼前幾欲陷入瘋狂的男人,湛然的目光底色帶著悲憫,她伸手握住捧在臉上的手掌,聲音輕得像落在沒有結冰的湖面的雪,帶著些說不出的難過,「阿業,回不去了。」
「蘇墨——」
「你說得沒錯,一開始就錯了,所有的事情從最初的時候就已經錯了,可是阿業,有句話你說錯了,錯誤可以被結束,但是卻不能從零再開始,」女人眼底的淚搖搖欲墜,清澈的眼中再沒有無知的欣喜和天真的期盼,有的只是歷經滄桑之後的平靜,「我不會打掉孩子,也不會跟你離開,我走到今天這境地,我不怪任何人,我也不會再奢望任何人來帶我離開這吞人的沼澤,誰也不是誰的救贖,我也不是你的救贖。」
「蘇墨,你——」
聽聞女人的話,男人眼底厲色濺起,卻不等他說完,女人就掙脫了他的鉗制。
「回去吧,阿業,聽話,不要再跟你爸爸鬧,他對你的安排總有他的用意,他是你父親,不管做什麼決定,總是為了你好的。」女人捋順撥亂的長髮,抹掉眼角的淚,「至於你大哥……如果可以離他遠些吧。」
「別提那個畜生!」女人最後的話,徹底讓男人暴跳如雷,「我恨不得殺了他!」
女人苦笑,「別說氣話,不管他做了什麼,他始終是你兄長……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爸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們兄弟和睦,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這兩年發生了太多事,他經不起更多的風浪了。」
「住嘴!」男人厲喝,神色猙獰到額頭上青筋畢現,「蘇墨!你老實告訴我,你當初嫁給他當真是逼不得已麼?當真是他脅迫你麼?你不願意跟我走,是不是還捨不得你霍太太這個稱謂?嗯?」
相較於男人的失控,女人只是回以平靜的對視,淡淡的道,「阿業,你該長大了。」
女人眼中的神色徹底刺激了他,他崩潰的沖女人咆哮嘶吼,「不要用你那憐憫的眼神看我!你沒有資格!」
他這一生,鮮少有那樣的失控,第一次卻是因為一個眼神。
那樣的眼神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女人的眼中的?
他最初發現那雙眼睛,就是被其中的乾淨和清澈震動。
他出生在所謂的大家族中,從幼時開始,見過的每一雙眼睛都複雜污濁,即使是個孩子。他們眼底有太多的東西,貪婪、欲望、算計……各式各樣,衣著光鮮內里醜陋。
他一直以為世界上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這樣,赤、裸裸的寫著人心裡所有的底色,直到他看到那雙清澈得令人閃躲畏懼的眼睛,那雙眼睛太乾淨了,乾淨得就像山頂上沒有沾染塵埃的雪,俗世沒有沾染渾濁的光,未語先笑說的是人的臉,見到那雙眼睛他才知道這個詞也可以用來說人的眼。
太純粹的東西或許天生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註定不能長存。
才過多久呢?那雙眼便失去了清澈,開始有了底色。
可是那底色什麼時候成了憐憫……
「叩叩——」
輕緩的敲門聲連叩兩次,打斷了屋裡的靜默,也打斷了男人的沉思,抬手壓了壓眉心,斂下了紛亂的思緒和臉上的神色,「進來。」
「先生,大少來了。」管家扶著被推開的門,眼尾餘光掃到辦公桌上兩個小時都沒有動一下的公文,頓了頓,止住了踏進屋內的腳步,「大夫人跟著一起來的。」
男人剛提起筆的手微微一頓,「他們母子一起來的?」
「是的,大少和大夫人似乎有些不愉快。」那母子倆之間瀰漫著濃濃的硝煙,惹得大宅的僕人都避之不及,那母子之間感情雖不像表面上這般親厚,可一向有爭執和不快都是放在人後的,這樣放在臉上算是難得一見。
「不愉快?」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