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頁(第3/4 页)

我急忙下馬，跪地道：&ldo;舅父何出此言！&rdo;

梅嶺沉聲道：&ldo;哪個是你舅父？我梅家與趙氏一族再無瓜葛，更不識魏國貴人。&rdo;

我道：&ldo;彥兒是母后一手撫養長大，幼時多承舅父啟蒙，少年又隨師父左右，恩情似海，怎能與梅家毫無瓜葛？&rdo;

梅嶺冷冷道：&ldo;那是誰教你做出背叛國家，劫掠百姓，視人命如螻蟻的事來？&rdo;

我垂下頭，咬唇道：&ldo;無人教我，是彥兒一人的決定。&rdo;

梅嶺語聲更加嚴厲：&ldo;那你如今眼看建康處處零落，百姓受戰火拖累，感受如何？&rdo;

我急道：&ldo;舅父息怒！彥兒自知造孽深重，罪無可恕。天下平定之後，我一定盡全力讓江南恢復如初，令百姓從此安居樂業，再不受戰亂之苦。&rdo;

梅嶺看著我：&ldo;你為躲避迫害投奔魏國，為統一天下率軍與南越為敵，我都能勉強理解；甚至你縱容軍隊劫掠建康，也可以看作撫慰軍隊的無奈之舉。可是惟獨不能原諒你為求速勝水淹長沙！劫去財貨還可以重新積攢，無辜死去的人你可能令他們復生？長沙上萬戶百姓的性命，你怎麼可以置之不顧？&rdo;

我垂首聽他訓斥，不發一語。江原上前拱手：&ldo;梅公洞察秋毫，明白越王去國的苦衷，也知道兩軍交戰必有傷亡，並不以此責怪，如此眼光實在令晚輩敬佩。既然如此，梅公也該諒解水淹長沙之舉才對。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稍有猶豫拖延，便是滅頂之災，他身為一軍主帥，一行一動牽涉幾十萬魏軍生死，若只顧念敵方百姓性命，豈非失職？何況當時越軍有二十萬之多，本來便負有保護百姓的職責，明知我軍築堤淹城，卻不告知百姓逃命，不是更令人齒冷？我想梅公不會不知主帥宋然棄軍而走的事情罷？&rdo;

梅嶺聽了神色異然：&ldo;閣下又是何人？&rdo;

&ldo;晚輩江原。&rdo;

&ldo;原來你就是魏國太子，&rdo;梅嶺再度看向他，&ldo;人言魏國太子賢明有德，說起話來果然句句明晰。既然如此，我便要再多問了，襄陽頑抗尚能保全，為何建康遭劫便約束不了？&rdo;

江原正色道：&ldo;晚輩日前被聖旨調離建康，越王在毗陵被越軍殘部圍困，由是給了別有居心者可乘之機。梅公放心，我和越王正在全力補救，風波不日便可平息。&rdo;

梅嶺看著江原沉思良久：&ldo;那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補救。&rdo;轉頭對身邊管家道，&ldo;去告訴幾位族弟，我決定回府，他們若還想出城，可以自去。說罷並不看我一眼，重新坐上車轅，親自揮鞭將馬車向來路趕去。

我仍然跪在原地，目送他的馬車離去。車走不遠，一個老僕匆匆跑回來將我扶起：&ldo;殿下快起身吧！大人說，何日江南恢復安寧，若不怕他訓話，可以去家中找他垂釣。&rdo;我聽了一陣感動，眼眶微酸，卻不願人看見，急忙轉頭。老僕不知原委，微笑過來相扶道：&ldo;殿下快別這樣，怎麼還像小時那樣怕訓斥。大人向來面冷心軟，其實對您十分愛護，曾多次向先皇上表為您說話，可惜都沒有被採納。&rdo;

我點點頭：&ldo;請轉告舅父，我一定會去探望他。&rdo;

老僕走後，江原在我身旁道：&ldo;這位梅公倒是明理之人，似乎對我魏國並無成見。原來他是你的啟蒙業師？那便難怪了。換作一般人，還不早將你我罵個狗血淋頭？&rdo;

我悵然凝望著寂寂寥寥的秦淮河：&ldo;不管怎麼說，見到舅父，還是多少有些安慰。母后的深恩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