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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因公回來,還是專程為瞧祖母回來?在家能逗留幾日?」
老太太眼裡升起了一點愁色,謝紓的家書里沒有寫明,字裡行間似乎匆忙得很,究竟是為什麼,恐怕要等他到家了才能知道。只是上了年紀的人,對很多事都有精準的預感,老太太娘家也是官場中人,這不年不節的中途回來,只怕不是什麼好事。不過目下還不確定,也不好在孩子面前說,怕亂了她們的陣腳,便道:「你父親率兵在積石山固防,已經幾年了,想必是朝廷發恩旨,准他回來省親吧。逗留幾日尚不好說,要看你父親的意思,倘或還有別的公務,在家住不得幾日。」
橫豎能回來就是好的,清如姐妹喜形於色,老太太瞧瞧清圓,她靜靜站在那裡,臉上的笑也是靜靜的。
老太太嘆了口氣,想必出身打了折扣,才懂得人間疾苦,她雖融入不了姐妹們,心思倒是細膩的,也很有孝心。昨兒不讓她再煎藥的那幾句話,換做清和清如她們,必定撂挑子不幹了,她卻有執拗的犟筋,今兒還來,不過自己不露面,讓別人往上房送。說實在話,討好的心是有的,但討好得不算討厭,一個沒依沒靠的孩子,挑了全家最不好相與的老太婆做靠山,眼光是有些獨到。
謝老太太咳嗽了聲,「清圓,你還未見過你父親,這程子自己要更審慎些,好討你父親的歡心。」
清圓道是,抿唇一笑,仿佛當真十分嚮往。
其實早前她還不知道身世的時候,曾在大街上見過這位節度使大人,那時他高頭大馬,有兵卒簇擁著,實在風光無兩。如今知道他是她父親,這種敬仰之心反倒蕩然無存了,且逐漸被怨恨替代。恨他不深究,讓懷著身孕的枕邊人含冤死在了外頭,恨他不認她,讓她十四年過著無父無母的日子。
老太太自然不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只覺囑咐到了,她自己知道厲害。頓了頓,復又看向清和,「知州夫人來說合的親事,今兒打發人遞了話進來,說開國伯家有意和大姑娘結親。我還未應准,過兩日汲侯夫人舉辦春日宴,到時候趁機相看,要是不出岔子,想必就定下了。」
這個消息一出,大家都有些驚訝,原本清如覺得知州夫人屬意她,這門親事十有八九會落到她頭上,不料事到臨頭竟拐了個彎,人選變作清和了。老太太當然不會作過多的解釋,點了哪個孫女的卯都是一樣的,甚至先把滯銷的嫁出去,剩下的孫女更好攀親。清和其實有些呆怔,不知那算不算老實,橫豎頭子不是太活絡,遇著事有那麼一瞬臉上茫茫的,連著急都不知道。開國伯家之所以選上她,大約是瞧年紀更相當,清和雖不是嫡女,但也是謝家長女,錯不到哪兒去吧。
清和呢,果真像清如說的那樣,好一陣怔忡。等回過神來方飛紅了臉,揉著衣帶說:「孫女全憑祖母做主。」
清容輕扯了下嘴角,暗裡腹誹著,不憑祖母做主,難道還能自己做主不成?別說開國伯家公子齊頭整臉,就算是個瞎子瘸子,但凡老太太應下了婚事,捅破天去不也得嫁麼。
清圓在一旁看她們各懷心事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那三姐妹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但誘惑在前時,什麼姊妹情深,都是口頭的空談。就比方這門好親事,還不是個個眼巴巴地瞧著。清如自恃嫡女,恐怕很有志在必得的志向,誰知偏巧開國伯家相中了大姑娘,到最後痛定思痛,八成要歸咎於那句「我屬兔」,對清和也少不得冷嘲熱諷一番。
老太太那廂慢慢點頭,「你們這輩兒里,哥兒婚嫁都議定了,如今輪著姑娘們了,你是頭一個,必要做個好榜樣,後頭妹妹們的婚事才能往高了議。倘或開國伯長男過得去,定下也是好的,到時候我自會替你預備嫁妝,你太太那裡貼補些,你姨娘再給些梯己,到了夫家大可抬頭做人。」
女孩子許人家,除了對方家世人品,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