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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意下了車,一片光彩流動的背景下,他像曾經運動會時那樣,舉起手臂,朝荊璨豎起了一根手指。
但荊璨並沒有如同當時運動會時那樣給他回應,也沒有同王小偉他們一樣歡呼吶喊。他在帽檐下將眼睛睜到最大,下嘴唇也已經被咬得發痛,他如同從前那麼多年裡一樣,在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與思想。
但或許是方才賽場上引擎的轟鳴聲過於激烈,現在的觀眾席亦滿是熱烈的聲響,思想和情緒在這樣的環境裡實在太過於動盪,當比賽接近尾聲、賀平意即將到達勝利時,他似乎已經不再能束縛住心裡的那股渴望。
渴望,當腦海里出現了這個詞的時候,荊璨就知道自己要失控了。
一直繃著的神經恍若突然斷掉,視線中那個朝自己舉著一根手指的賀平意越來越模糊,荊璨忽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對周遭的感知也漸漸變得迷幻不清。沒防備的,在本應隨著故事走向高潮之時,他再一次被強烈的孤獨感包圍,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洶湧。
掌心好像被什麼扎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感刺得荊璨低下頭。攤開掌心,荊璨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將欄杆攥得太緊,老舊的欄杆又經歷了太多的風吹雨淋,剝落的漆皮一片片地貼到了他的掌心上。
荊璨抬手,想要把漆皮拂掉,可不知什麼時候浸出的汗液已經將漆皮牢牢地束縛在手心,任憑他怎麼掃都掃不掉。
很久以前他就發現,自己會突然陷落到一種極其低落的情緒中,這種陷落是沒由來的,就好像是他好端端地在畫著一條線,這條線本應該平穩連續地穿過瑣碎尋常的日常,但他手裡握著的那支筆卻總會突然沒了墨水。線條突兀地斷在那裡,而他則像是憑空消失,和萬物都失去了聯繫。
他的心底會突然變得空落,哪怕周圍滿是人,甚至哪怕自己正在和別人交談,他也會在那一刻有一種自己和其他人並不在一個空間的錯覺。如同被裹到一個灰色的氫氣球中,越飛越高,眼看著自己和周圍的世界分隔開,卻找不到解救自己的辦法。
這不是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孤獨,而往常每一次,除了覺得周圍像是死一般的寂靜之外,荊璨其實並不害怕。他習慣了這種安靜,也習慣了不對外界的人和事做出反應,所以對他來說,他只需要靜靜地等待這種孤獨感消散就好了。
可這一次,荊璨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張。因為他知道這次他沒有恢復的時間,剛剛為他贏得了勝利的賀平意馬上就要來找他,他必須在他來之前變成開開心心的樣子,然後和他一起去領獎。
他搓著自己的手掌,想把那些頑固地賴在自己手上不走的髒東西搓掉,同時他也努力地回想所有自己認為珍貴的人和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喜怒哀樂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來。可直到手掌紅成一片,他還是沒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脖子被人掐了一下,是荊璨熟悉的手法和溫度。他僵在那,在沒有更好解決措施的情況下,只能勉強將嘴角收緊,盡力地做出輕鬆愉悅的表情,才轉過身去看身後的人。
「又發呆?」賀平意看上去很高興,他彎起食指,輕輕敲了下荊璨的帽檐,「答應你的做到了,走了,去領獎。」
荊璨被賀平意攬著肩膀往外走,他看向路過的每一個人,卻好像都看不清他們的臉。直到快走到場地的入口大廳,他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倚著欄杆站著,靜靜地注視著他。
許何謂。
荊璨的腦袋在那一刻變成了空白,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底也像是翻了天。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荊璨忽然腳踝一歪,然後沒有任何緩衝,一條腿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賀平意嚇了一跳,儘管已經用最快的反應速度去撈荊璨,卻還是沒能阻止他摔倒。
荊璨低著頭,不敢再往許何謂站著的方向看,他不明白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