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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只剩了校長和陸沅君兩人，這會兒的吳校長不再是如方才一般鋒芒畢露，反而頹喪起來。□□松松的握著，垂在身體一側，走回了自己太師椅坐下。

從桌子下頭拿出了一壇酒來，給自己的茶杯里兌了些，送入了口中。

&ldo;嘶……&rdo;

酒的辛辣讓吳校長表情有些扭曲。

&ldo;你誰啊?&rdo;

他抬頭正視站在原地的陸沅君，似乎對她有了些興致。

&ldo;陸沅君。&rdo;

女子的聲音響起，那鑽石的耳墜子晃起來極度閃亮。

她還沒從方才發生的事情里回過神來，自己咋就把季泉明的差事給弄沒了?

&ldo;還算個好名字。&rdo;

吳校長隨口應了一句，運城姓陸的，能穿得起這樣衣裳的，脾氣又這麼臭的，恐怕出身陸宅了。

&ldo;陸大頭是你什麼人?&rdo;

陸司令原是碼頭上扛大包的苦力，也沒有個正經的名字，只因腦袋比常人大些，人們便這麼叫了起來。

陸沅君除了聽自己娘親喚過這個名字之外，就不曾聽他人提起了。

陸大頭三個字讓陸沅君一時愣神，下意識的回覆：&ldo;陸大頭是家父。&rdo;

&ldo;怪不得。&rdo;

吳校長似乎識得陸司令，上下掃了掃陸沅君：&ldo;怪不得，你和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rdo;

這就不對了。

陸沅君以為吳校長的話有失偏頗，不是她自誇，陸家能出她這模樣的閨女，真是觀音娘娘顯靈了。

&ldo;都是膽大包天的人。&rdo;

吳校長嘆了口氣，再次灌了一口摻了酒的茶，咕咚咕咚幾聲之後，他抬起袖子擦拭掉嘴角的水跡。

&ldo;陸大頭是個好傢夥，走的可安詳?&rdo;

陸司令戰場陣亡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運城的每一個角落，挨了敵軍數不清的槍子兒，斷然稱不上安詳。

然而陸沅君卻點點頭：&ldo;家父死社稷江山，保家國百姓，尋了處依山傍水的地方下葬，自然安詳。&rdo;

&ldo;與我說說，你今日講了什麼課?&rdo;

知曉了她的父親是目不識丁的陸大頭，吳教授對眼前的陸沅君興味更濃了，難不成真的叫大老粗教出個女秀才不成。

陸沅君也不犯怵，簡略的把課上的論點敘述了一番。

吳校長聽完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學校里還沒有聽過這樣的課。

&ldo;有點意思。&rdo;

他在桌面上翻找了一番，抽出了一本冊子，朝著陸沅君扔了過去。

&ldo;念。&rdo;

陸沅君接下之後，對上了英國文學史幾個大字，隨手翻開了一頁，朗聲念了起來。

吳校長閉上眼睛，聽著從她唇齒間冒出的每一個單詞，恍如置身在了南春坊，左右都是金髮碧眼的洋人一般。

只是有一點，這洋人似乎……

&ldo;你在何處上的學?&rdo;

吳校長睜開眼睛，示意她可以停下了。

&ldo;英吉利。&rdo;

陸沅君念的口乾舌燥，只回了簡單的三個字。

&ldo;可怎麼聽著像是美利堅人士呢?&rdo;

吳校長見慣了怪人，頭一回見到像陸沅君這麼怪的人。

&ldo;美語聽起來粗鄙，為何不學更為優雅的劍橋口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