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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韶捂住心口,無力地彎下腰,臉頰緊緊地貼著薄薄的兩張紙,任憑自己的淚水打濕了它們。
怎麼會有這麼溫柔的人,溫柔到讓人覺得是這個人世間配不上他。
江衍靠在門邊,聽著屋中隱忍而悲慟的哭聲,心臟隱隱發酸。
房中的哽咽聲漸漸停息,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梅韶主動打開了房門。
「他葬在哪裡,帶我去看他。」
江衍抿抿唇,道:「家主沒有下棺。」
什麼叫做沒有下棺?梅韶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幾乎覺得自己腦子要轉不過來了,江衍的意思是棺材裡的不是白秉臣,白秉臣沒有死?
捕捉到他眼中瞬間亮起的華光,江衍幾乎不忍將這個殘酷的事實說出口。
「送回白府的不是家主的屍首,而是……家主的骨灰。聽宮中的人說,殿前陛下賜下毒酒後,家主當場身死就被拖了下去,入了化人場……」
後頭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梅韶猛地攥緊了拳頭,在關節的響聲中,默默地閉上了眼。
良久他顫抖著呼出一口氣,疲憊地將一整盒喜帖遞給了江衍,「送到各家府邸,兩日後,我要和硯方大婚。」
江衍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眼中透出的堅毅,做了最後的掙扎,道:「家主寫了一半的傳記將軍已經看到了可是他當初還說過……」
梅韶眸子微閃,看向他。
江衍觸到梅韶凝眸的神情,白秉臣曾經說過的話就盤旋著在腦海中迴蕩,像是他還坐在那裡輕笑著說——「青史留名只不過是書生意氣,自從我選擇登上輔帝閣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讓白秉臣這個人和輔帝閣一起爛在史書中的準備。什麼史筆如刀,我不在乎,可我還是想要青史能夠多偏愛他一點,讓他能夠活在後人的稱頌中。」
白秉臣無法得到的虛名,他想要梅韶完完整整、乾乾淨淨地得到。
他允諾給梅韶的拜相封侯未有本分食言,從今以後,梅韶便是黎國歷史上少年變故,二十五受到起用,平內亂,攘外敵的大將軍。
他的名字會永遠地被銘記,被歌頌,只要梅韶現在停手……只要他不去做違逆悖德的事情,只要他還做一個臣服的忠臣,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他這輩子都不會少。
白秉臣在金殿上攬下一切罪責,哪怕在得知梅韶已經死了的時候,不止是要和輔帝閣徹底割席,他拼命要護住的不僅是黎國的軍政,不僅是梅韶一力建立起來的神陽軍,還有梅韶身前生後的聲名,他不願梅韶背著通敵叛國的罪名去死,更不願他被千夫所指地活。
這便是江衍為何多問一句的原因。
「就算將軍不想要這個名聲,看在這是家主為將軍籌謀得來的份上……」
「你讓他自己和我說!」梅韶咬牙打斷江衍的話,墜在眼睫的一滴淚隨之滑落,洇開他眼尾的那顆紅痣,整個人顯得脆弱又單薄。
「有本事你讓他親口對我說。」梅韶一字一句道:「只要他說,他想要我是什麼樣的聲名我便做什麼,哪怕他要我做當世聖人,成普渡佛陀,我都能答應。只要他能親口告訴我。」
「他都沒有本事重新站在我的面前,還想我聽他的話……沒門。」
聽完梅韶咬牙切齒的話,江衍明白了他的選擇,默默地接過梅韶手中的木盒。
他把那盒流動的紅色捧在手中,而這紅色即將流遍平都的大小角落。
梅韶要全了出征前娶他的承諾,在那個人說要陪自己到而立之年卻食言的時候。
梅韶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鸞鳳和鳴,在那個人死去之後。
梅韶要……梅韶要的,不過是一個白秉臣而已。
第201章 冥燭冷
三日後,十里紅妝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