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聽著,離我女兒遠一些(第1/3 页)
杏子又去別處借錢。
沒有經過貧窮的人,不知道借錢的難處,怎麼尊嚴,面子裡子,通通不堪一擊。
杏子深深地體會到了,那種腰幾乎躬到了塵埃里的滋味令她終生難忘。
孟子說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人越是春風得意,越有錢,幫忙的越多,越是失道,沒錢,幫忙的越少,幾乎沒有。
杏子邁著疲憊的腳步,懷著一顆希望的心,踏著那歪歪扭扭的山間小徑,邁過了一家又一家,包括她的堂叔,堂兄堂弟們,沒有借到一分錢。
杏子又累又餓,滿腹的傷心,絕望,她捧起山泉水,喝了幾口,又一屁股坐在一塊大青石上。
沒有一絲風,只有火辣辣的陽光,烤的樹葉低垂下來,那些鳥兒躲在樹蔭深處,不再鳴唱,蟬也失去了耐性,大聲吵鬧著,「熱啊!熱啊丨」
杏子腳下不遠處便是懸崖,真是日怪,這麼熱的天,懸崖里竟然霧氣騰騰,一股股霧氣升上天,變成了白雲。
杏子真想跳下去,化作一朵白雲飄上天去,過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媽媽,你坐在這兒幹什麼?」
是九兒,小六,小七放學回來了。
杏子抹了一下淚,「我在這兒等你們放學,走,回家,媽給你們做飯去。」
走投無路的杏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飛八爺,討個說法。
不給醫藥費,借點錢也行。
飛八爺正在品茶,微眯著眼,看到杏子進來了,眼皮也不抬一下。
杏子沒想到飛八爺會視若無睹,自己倒怔了一下,定了一下神,才顫巍巍地說明了來意。
飛八爺睜開了眼,眼裡閃出一道寒光,那寒光好似刀子,一下又使杏子矮了一頭。
飛八爺說,「我欠你家男人工錢嗎?一分錢不欠。
誰說你男人從房上摔了下來,是他自己跳下來的,當面鼓,對面鑼,你讓他來當面對質。」
譚木匠正躺在醫院裡,當然無法前來對質。
飛八爺仍不依不饒,「好好的一個人,來時好好的,走時好好的,又不像桌子板凳,掉個腿兒。
誰知走在路上或者回到了家裡,發生了啥事?
是掉到溝里坎里摔著了,還是打架打傷了自己……」。
飛八爺越說越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潔白的小茶碗就在桌子上跳了一下,茶水濺了一桌子。
「這不是訛人嗎?訛人訛到家門口來了,看我欺負是不?」
杏子哆嗦了一下,她一個山里女人還沒見過這麼狠的人,把白的說成黑的,還這麼理直氣壯。
「現在有兩條路,明的,你可以去告我,我表侄就在那個單位上班。」
飛八爺半是發狠半是威脅,「暗的,看清了,這就是我的窩,一刀兩洞,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愛咋滴咋滴。」
杏子又吃了一嚇,不由的全身冰涼,想到冷冰的牢房,還有寒光閃閃的刀子,又看了一眼飛八爺家進進出出的漢子,一下死了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杏子反倒成了無理取鬧的人。
杏子渾渾噩噩地走出了飛八爺的大門。
夏天的陽光火辣辣地照著大地,杏子朝天上看了一眼,太陽是慘白的,一點兒也不刺眼。
毫無緣由的杏子猛地打了冷顫,她不能倒下,她有小孩,有老人,還有病床上的丈夫。
杏子回到了家裡,含淚賣了牛,糧食,不夠,又賣了僅有的三棵大楊樹。
傾了家,盪了產,一場大病使杏子家陷入了赤貧。
這錢維持不了幾日,很快,又沒錢了。
留下青禾在照顧父親,青麥也回來了,她還要繼續做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