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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朝北,又臨湖而建,四周種滿青竹,便是炎炎夏日也毫無暑意。屋子地方寬敞,裡面擺設極為簡單,除卻必需的家具,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只在書桌案頭擺了一個白瓷的花瓶,裡頭插了一枝白梅。
這樣盛夏的天氣自然是不會有白梅的,孟冬寒看了那花瓶一眼,知道這花不過是叫人用靈力維持的幻象,屋子的主人竭力保持著這屋中的擺設十幾年如一日,想到此處,他心情不禁隱隱有些複雜。
屋子盡頭臨水的檯面上,有人倚欄而立,一身寬大的委地黑衣,他背對著屋子吹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一晃神間,背影像極了故人。孟冬寒站在他身後,等他一曲終了,才緩緩地走上前去。
「這首曲子叫什麼?」
「《離思》。」站在湖邊的人將笛子放下,又補充一句,「是悼念亡妻的曲子。」
孟冬寒自然是沒有聽過什麼悼亡詞的,他自小在鄉中長大,直到遇見韓西南才勉強識字,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武夫。其實韓西南也差不多,他小時在私塾上過兩年學,受過私塾先生接濟,因而始終很尊敬讀書人,是以後來對那人也崇敬有加,甚至引為知己……
想到這處,他忽然便煩躁起來,冷聲道:「你既有閒情在此吹笛,想來是知道我的來意了?」
夜息轉過頭看著他,倏而輕笑起來:「我確實不知孟鄉主派人將我請到這兒來的用意。」他特意加重了「請」字,語氣間頗有幾分譏諷的意味。
孟冬寒並不在意:「我以為到這兒來,你或許能觸景生情想起些什麼。」
夜息轉開頭:「櫛風和沐雨哪?」
孟冬寒嗤笑一聲:「三日前東塞口有外人出入的身影,不是你親自派沐雨使帶人前去查看的嗎?至於櫛風使,南鄉主死訊剛到,恐怕如今正在抽調人手安排布防,無暇抽身吧。」
夜息沉默了片刻:「孟鄉主平日行事作風不拘小節,倒確實不知還有這樣心思縝密的一面。」
孟冬寒道:「是你一向自負,從未將其他人放在眼裡而已。」
夜息微微一笑道:「但我確實好奇,若是呂道子不死,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呂道子不死也會是別人。」孟冬寒冷冷道,「自十年前的大雨夜後,這一日終究會來。」
夜息瞭然道:「你是為了韓鄉主?」
韓西南在時,孟冬寒是四鄉主中年紀最小的那個。韓西南將他帶在身邊,處處照顧指點他,說是將他當做親弟弟也是不為過的。但到底是差了年歲,他當時雖已入主東鄉,仍一切以韓西南馬首是瞻。他心思不如另幾個仔細,是個武夫,冬日裡一塊喝酒時,韓西南便嘆氣說:「你如今已是東鄉主了,怎麼還同個不經事的娃娃一樣,事事都來找我,長此以往,你手底下的人如何能服你?」
孟冬寒卻不以為意:「你是我大哥,我自然事事都要聽你的,這樣我手底下的兄弟也就知道我是他們大哥,他們也得事事都聽我的。」
韓西南聽他這番胡攪蠻纏,像是要笑,卻還努力板著臉教訓:「既然這樣,你還管什麼東鄉,不如一併入了南鄉叫我統一調配好了。」
不想孟冬寒聽了竟是一愣:「當真?那再好不過了,我本來也不耐煩管那麼多人。」
韓西南被他氣得抬手指了半天,倒是一旁煮酒的人忍不住輕笑起來:「冬寒赤子之心,東鄉那幫弟兄便是因著這個才服他,倒也不必刻意指正。」
他一身白袍,便是坐在這湖水邊,將爐上熱好的酒水遞給他們,又替自己斟茶,語氣和緩,與這地方任何一個人都很不一樣。
韓西南聽了卻終於將手放了下來,無奈道:「罷了罷了,你倒是每次都做好人。」
安悅音聞言,故意嘆息道:「我住在東鄉自然不敢得罪孟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