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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衣衫襤褸的人馬就從驪山下來了，沒待多久，端王府就發出諭令，行景親帶輕騎出城扣押敗兵至東郊口。

這些人馬是不敢再用了，可既已歸降放在何處，如何懲治又是一樁大事。

照六皇子的意思全都發配邊疆，遼東發點兒兵馬，西北再發配點兒，再不然東南也發配點兒，大周疆域這樣大，難不成還能被這麼點人給憋死？

行昭倒是想了想，笑著出主意，&ldo;要不然大手一揮，把人都送到江南去，反正江南良田連綿，富庶悠閒，又正逢大事。江南總督蔡沛還留不留了？他一頹，他的手下，蔡家牽連著的姻親、下屬、勾結的鹽商布商會不會亂作一團？牽一髮而動全身。江南大亂之後該怎麼建設、怎麼將江南商政平穩維持下去，不正需要人手？&rdo;

一提江南。六皇子咬牙切齒，再提蔡沛，眼冒白光。

行昭看得笑起來，這是真真正正的生仇死恨啊。

&ldo;也好，把定京作亂的大老爺們放到江南去，看兩班人馬斗，誰輸誰贏。誰死誰生，咱們都是漁翁。等他們攪和渾了，咱們再下手也好。&rdo;

六皇子平復下來點點頭，將諭令緊跟著就放下去了。

這諭令一下。驪山上緊跟著就下來一串接一串的人，眼睛一閉全往江南送，流放泰半都是送寒苦之地，這送到江浙一帶，吳儂軟語金陵秦淮的。還是大周朝建朝以來頭一遭，滿朝上下議論紛紛。

&ldo;我說老六是心軟，到底十四萬條人命，填坑都能填幾天，阿桓卻笑我看不懂。我哪裡看不懂了？我只要能看懂咱們還活著，還能活得好好兒的不就成了？&rdo;

歡宜懷裡頭抱著阿照，小阿謹那天晚上調皮搗蛋，一隻眼睛湊在窗戶fèng兒里往外瞧，瞧見了滿地的血之後就陡然安靜下來了，規規矩矩挨著歡宜坐下，歡宜再看了長女一眼，有些掛憂，湊頭來同行昭嘮兒女經，&ldo;阿謹太皮我擔憂，這受了激我更擔憂，想去定國寺請定雲師太來唱唱經，又怕婆婆、母后和母妃說我…&rdo;

方皇后是不信佛的，更不樂意將檀香往小孩子身邊點。

淑妃怕是嫌歡宜折騰阿謹吧。

行昭笑起來，樂得清閒，問她，&ldo;表哥讓你怎麼辦？&rdo;

&ldo;阿桓讓我把阿謹送到輕騎里去住三兩天…&rdo;

歡宜臉都快僵了，加重了語氣，&ldo;關鍵是公公也連連稱是，直說這是個好主意…&rdo;

照這法子養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瀟娘來，這活生生地是想將小阿謹也照這樣養下去，讓小阿謹堅強起來嗎？

行昭哈哈地朗聲笑開，好容易笑完，只聽歡宜問她。

&ldo;宮裡頭…老六準備怎麼辦？&rdo;

是在問皇帝的訃告什麼時候發吧？

行昭笑顏斂了斂，再看歡宜，卻見歡宜神情平靜，眉宇間卻有些悲憫。

&ldo;等西北軍完全壓制住秦伯齡之後，也等定京局勢稍維穩之後，也等長嫂坐船回京之後。&rdo;行昭輕聲開口，&ldo;短則五日，長則十日，先公開皇上已駕崩，再請令易縣公與羅閣老一起將立儲詔書拿出來，大奠在登基之前，皇上的遺體一直封在冰窖之中，我出宮的時候還執了三炷香在冰窖外拜了拜。&rdo;

歡宜嘆了口氣，將阿謹攬在懷裡摸了摸長女的後腦勺，幽幽再嘆一聲，&ldo;總是父親…&rdo;

是啊。

總是父親。

行昭面色微僵，眼神一晃，正好瞥到戴在阿舒頸脖上的那方老坑翡翠如意項圈上，這項圈是她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