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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嬤嬤大約是想表達皇恩浩蕩。每回一過生辰,我在拿著小勺小口小口地吃長壽麵,奶嬤嬤就在身旁吭吭哧哧地都掐嗓作勢。提起身板跟唱戲似的,朗聲念上一遍。每年當以&ldo;…遙想當年,宮裡頭出來的聖旨途經雙福大街,再過東郊,白馬打頭,雙馬並行,騎在馬上的是儀元殿第一人李公公,手拿紅纓…&rdo;開頭。
再以&ldo;我的大姑娘誒。您命里可貴重得很吶,足足有六斤重,哪個不長眼的敢輕瞧您,皇上念著賜名的情分也不能輕饒了去!&rdo;聲量陡然提高。直接進入激昂的高潮部分。
最後以&ldo;就算您沒哥哥也沒幼弟,可您底氣足足的,誰都不用怵!咱定京城可不是鄉間籬笆的地兒‐‐還得靠誰家兒子多論英雄!&rdo;一錘定音地安撫結尾。
辱嬤嬤是經年的老嬤嬤了,是母親的娘家信中侯府一早就送過來的,服侍了外祖母再服侍娘。最後是我落到了她老人家手裡頭,嬤嬤看事看人都透徹,話糙理不糙,在正苑的僕從底下屬於說一不二的地位,什麼都敢說村婦清貧樂全文閱讀。可偏偏三兩句里半字兒不提我那明媚憂傷的阿爹。
我亦憂鬱‐‐奶嬤嬤好像對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視和防備,倒也不是仆大蓋主,只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ldo;你這個壞人,離俺們正苑遠一點&rdo;的不認同感與避之不及。
我沒敢往娘那處捅,私下裡問過嬤嬤。
嬤嬤怔一怔之後,摸摸我的頭,笑著敷衍我,&ldo;姐兒多心了。&rdo;轉過頭卻被我偷偷聽見奶嬤嬤告訴娘,&ldo;誰都有荒唐的時候,只是咱們家王爺犯得有些長。好歹人如今不犯了,到底是姐兒的親爹,實在沒必要再提那些糟人心的前塵舊事不是?&rdo;
什麼前塵舊事!
什麼舊事!
我好奇心重得很,堵心堵得十幾天沒吃好飯睡好覺,心心念念的全是嬤嬤口中神神秘秘的&ldo;前塵舊事&rdo;,娘常說我是隨了爹,既是隨了爹,那就乾脆打破砂鍋問到底,頂著一雙烏青吧黑的眼圈問到娘跟前去。
娘笑得平和極了,將話三拐四不拐地就拐到了平西侯家照哥兒不認真背書被他爹抽得嗷嗷叫的話題上。
當我帶著知曉八卦的隱秘笑容推門而出,卻猛然發現話題好像是被帶偏了。
所以說可能我與爹兩個人的心智加在一起都拼不過娘,我大約稍稍勝過爹‐‐至少我覺察出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我過問了,嬤嬤態度好像好了許多,其實爹對娘親正苑裡頭的或人或事或物好像都帶著無限的寬容,更何況是對娘一向很信重的老嬤嬤。
故而往前無論奶嬤嬤如何翻白眼、耷拉眉、撇嘴角,爹都沒有任何異樣。
說實在話,我私心覺得爹壓根就沒瞅出來嬤嬤待他不一樣。
他倒是能一口品鑑出十五年的花雕酒和十四年半的有無不同,也能一眼看出這大紅燈籠是澄心堂紙糊的呢還是桃花紙,可看人看事上卻遠沒有娘清楚明白,所以我們家要換哪匹磚,要撬哪匹瓦,全都是我娘說了算。
就拿提早冊郡主這回事來說,宗室女本是大婚的時候再冊封號,大概又是為顯皇恩浩蕩,我將過十歲,皇帝御筆親批就下來了,我倒成了大周朝頭一位冊郡主旨意上蓋的是皇帝正兒八經印章的小娘子。
爹與嬤嬤千感萬念的全是皇帝,只有娘告訴我,&ldo;…皇上又不是先帝,眼裡頭裝得下內宅‐‐這是皇后娘娘在與你做顏面,下回見著皇后娘娘親親熱熱地叫六嬸去。&rdo;
我自然滿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