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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平靜,冷酷,實際上卻很憤怒。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他為什麼會如此憤怒——無數年的漫長生涯,不是那麼好捱的。
「我是個願意結交朋友的人。」朝小樹靜靜看著他說道。
沒有人能質疑他的這句話,整個人間都知道,朝小樹是最好的朋友,也最好結交朋友,他誠摯而大氣,不疑人,瀟灑無比,只有他這樣的人能夠與大唐皇帝陛下兄弟相稱,也能在路邊書畫鋪里隨便一揀,便揀了個寧缺這樣的兄弟。
「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與你成為朋友,雖然你的輩份太高、年齡太大,但朋友這種事情,向來與輩份年齡無關,只與意趣相投有關。」
朝小樹繼續說道:「我承認來小鎮便是為了設局殺你,但這數年時間下來,那個局其實早已不成為局,你知道我是朝小樹,難道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朝小樹?所以雖未言明,但已經沒有欺騙,我甚至還想過,能不能說服你,如果能,那自然最好不過,如果不能,那麼我對你也沒有什麼虧欠。」
「虧欠?不,你不虧欠我任何東西。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活了無數個年頭,見過無數陰險狡詐的人,經歷過無數爾虞我詐、還有世間最醜惡、最畸形、最變態的事情,所以你真以為我會在意鋪子裡的那杯清茶?」
酒徒看著他,面無表情說道:「你的局,對我來說,早已不再是局。」
他是修行界歷史上最巔峰的數名大修行者之一,朝小樹最巔峰時只是知命境,而且現在早已無法修行,變成了普通人。他只要看朝小樹一眼,或者,朝小樹便要死,無論寧缺還是桑桑,都很難阻止這一切。
朝小樹平靜而無畏地回視他的目光,說道:「先前我就說過,這個局早已不再是局,然而當你想殺我的時候,這個局便會重新出現。」
酒徒說道:「何意?」
朝小樹說道:「我就是局。」
酒徒微微挑眉。
朝小樹又道:「我待的是時。」
時,是時機。
寧缺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酒徒無法進入無距的那個時機,他已經等了兩天一夜,依然沒有等到。
朝小樹也在等待一個時機,他已經等了好幾年,只不過他等待的時機與寧缺等待的不同,他是等著那個時機主動來找到自己。
酒徒不想再聽了,出於那種很難解釋的憤怒,也因為寧缺和昊天這兩個大敵在側,他決定把朝小樹殺死。
他拍向朝小樹的胸腹。
大修行者的出手,朝小樹根本無法避開。
朝小樹也沒有想避,他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即便是心志堅毅、早已看破滄海岸花的他,也不禁有了剎那的恍惚。
酒徒的手掌,落到了他的胸腹間。
嗤的一聲輕響,一道鋒利的劍尖,從他的掌心裡刺出來!
那是一把無形的劍。
劍鋒寒冷,劍意凝結澄靜。
這把劍,是從哪裡來的?
這把劍,一直在朝小樹的身體裡。
有人的左眼裡有個鬼,有人的識海里有個人,有人的戒指里有個靈魂,有人的身體裡有把劍,那把劍沒有藏在魚腹里,而是藏在他的腹中。
無論酒徒的手掌,落在何處,只要殺意到來,那把劍,便會出現。
此時,這把劍破開了他的胸腹,然後刺穿了酒徒的手掌!
這是劍的自我反應,這是俱焚的姿態!
酒徒臉色驟然蒼白,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
他厲嘯一聲,疾速後退,便在後退的數步,身形已然虛化。
然而那把劍來的更快。
劍鋒破開朝小樹的胸腹,帶著鮮血,無形的邊緣被血與風一凝便擁了有了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