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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敬原大喜,但是得了便宜賣乖,拖長音調抱怨:「本來還有想法構思,您大白天裝神弄鬼,冷不丁出聲說話,都給嚇跑了。」
宋山把茶碗遞給他,叫他喝口水解暑:「廢話太多可以寫下來,不必用說的,正好練字。」
宋敬原趕緊見好就收:「哪有什麼構思呢,就是想畫桂花了。」
「大夏天,哪兒開了桂花?」
宋敬原脫口而出:「路拾螢身上有桂花香。」
「哦,路拾螢,」宋山說,「又是路拾螢。」
宋山只是念叨,沒有別的意思,可宋敬原心裡有鬼,聽在耳里,以為他在擠兌自己,一時間有點赧然。宋山沒留意,又問:「想用這幅畫回他的禮?」
宋敬原根本沒想過回禮的事情,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說那枚鳥蟲文印章。就順著台階下:「差不多吧。」
「不要送他,」宋山笑,「你師父喜歡。勸你最好拿來孝敬我,可以免你三次罰。」
宋山誇人比登天還難,宋敬原受此殊榮,心花怒放,把筆一丟,撲到宋山身上貓似的打了個滾、撒了個嬌。筆飛進池子裡,把小王八嚇了一跳。
等宋山飄回前堂做飯,宋敬原撿回筆,一個人站在檐下對著這副「秋桂狸貓圖」發呆,心想:是啊,我為什麼突然畫桂花呢?
他愣愣想了半天,忽地反應過來,他畫的哪是貓眼?冥冥中,是把路拾螢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入了畫。路拾螢就像一隻狡黠的小狸花貓,成天上躥下跳,招惹是非,真闖了禍,卻巴巴地趴在主人手邊,搖著尾巴叼來小老鼠,就能得到原諒。
宋敬原一時心煩意亂,不敢多看,只好掏出路拾螢送的印章,在空白處鈐上自己的印:宋敬原印。
他把畫收起來,坐在檐下等臉上赧然的紅暈褪去。可心裡只有路拾螢,紅暈不肯離開。
半天,沒有辦法,又掏出那副畫看。左看右看,覺得這幅畫驚為天人、栩栩如生,是上品中的上品,於是那點心煩意亂便倏然消散,只有一口惡氣纏繞心頭:路拾螢這顆喪門星,哪裡有貓可愛!
吃飯時,就和宋山得寸進尺,說畫不能送你,要裝裱起來掛著。
宋山直言不諱,問你到底是要裝裱起來自己掛著,還是裝裱起來送給路拾螢?他說這話時他忽然懂了那天小徒弟兇巴巴地瞪著自己,說「你收路拾螢為徒好了」時的滔天醋意。
路拾螢成了挑撥二人師徒關係的狐狸精。
宋敬原並不回答,只笑嘻嘻地打太極,吃完飯一溜煙鑽進廚房洗碗。
等他甩著手走回前堂時,一聲驚雷乍響。閃電如九陰白骨爪,「唰」地一下撕破黑夜,天亮如白晝,不等人反應,「嘩啦」下起大雨。
宋敬原冒雨跑進小園子,把鴿籠摘下來,護著大咕二咕三咕這三個光會長肉的廢物東西回屋,還慘遭淋了雨的大咕泄憤,被狠狠啄了一口。
宋敬原正抄刀追著大咕滿地亂跑,雞飛狗跳、一地羽毛中威脅它要做紅燒乳鴿加餐,忽在暴雨傾盆中隱約聽見敲門聲。
「宋——敬——原——」
叫魂似的,喊得宋敬原頭皮發麻,趕緊撐傘衝出去,冒雨開門,就瞧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剛說完路拾螢是狐狸精,木門一開,狐狸精野性十足地竄了進來,直接撲進宋敬原懷裡躲雨。
路拾螢連打三個噴嚏:「我敲了好半天門,以為雷把你劈聾了。」
他渾身濕透,全是泥,跟個猴似的,宋敬原有潔癖,當場暴怒,一腳把他從懷裡踹了出去:「別碰我——你跳河了?」
宋敬原說:「有什麼想不開的可以找警察,不要賴上我們家——」
路拾螢打斷他:「跳個屁河,我騎電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