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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長 著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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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善回到廣州打的士在家的樓下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上樓。他很想上樓馬上見到妻子秋香和女兒可可,甚至在北京他都想給秋香打電話讓她帶著可可來機場接他。
最後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必須要慎重。一個多月了,他現在不知道文化節那些協辦單位和參展商起訴他的情況進展如何,不知道酒客隆那個爛攤子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不知道社會上對他有什麼樣的傳聞,不知道秋香帶著女兒過得怎麼樣,一切都不知道。他把這一切都看成了是和自己命運攸關的事情,也就相應地扛起了這一切的責任,在擔負責任上他似乎忘記了李易和巴特爾,徐善不愧為老大,很有風範。他之所以這麼慎重,不讓秋香帶著女兒和他見面,就是怕將火引到自己的家裡,他不想讓自己的後院著火,傷及那對無辜的母女。
這就是六十年代生人和七、八十年代生人的不同之處。我們不是倚老賣老,我們還沒有老,我們只是剛到中年。青年和中年四十歲是一道坎兒,分界線。之前是感性人生,之後,是理性人生。感性人生做事情可以衝動,可以不計後果,不負責任,輸得起,輸了,還可以再去搏,心靈充滿力量,可以不斷去進攻;理性人生做事要考慮後果,對現有的一切都充滿了責任,已經輸不起了,心靈也沒有力量了,只能嚴格防守。寫書人又走進小說現場,來討論這個問題,我想不太偏執的新生代們也會有興趣,因為你們馬上就會成為九十年代,二千年代生人的老人家,你們也要跨越四十歲的門檻走進中年。這裡有一種英雄行為,就是明明知道自己背負的東西沒那麼重要,走到頭,也沒啥意思,但是就是因為背在自己的肩上了,就要一步一步前行,毫無條件,不能推卸。這不是愚蠢,不是矯情,也不是虛偽,我們這代人,卸不下這個重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我們六十年代生人可能會是傳統道德最後一代的背負者,也是新信息文化開始之後舊有文化的末代傳承者,也是對文化大革命年齡最小的一代回憶者。
徐善對自己這次回來,後果想得很不樂觀。文化節失敗導致眾多的上訴者,如果時間長了自己不出面,性質變了,那就麻煩大了,如果這次活動失敗,性質變成了詐騙攜款潛逃,就要吃官司,一旦失去自由,自己日後的前程就斷了,名聲就毀了,幾十年的人生積累就要灰飛煙滅。
徐善在家的樓下猶豫了很久,在車裡沒有出來,最後還是打的走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白雲機場。到了機場司機告訴他:老闆,機場到了。司機覺得這個人有一些問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反正拉時間長了會出現麻煩。廣東司機就是這樣,很少出現北方那種樂於助人的活雷鋒,像雪村唱的那種東北老張,或者喜歡多事把自己打扮成便衣警察似的對可疑之人進行跟蹤、報警。廣東司機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徐善下車拉著行李,進了機場不知道是進出發的門,還是進到達的門?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神情恍惚。他馬上用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苦笑一下,馬上有些精神抖擻。他拉著行李進了民航大酒店。不知道讀者中有沒有人有過徐善這種經歷,事實總是能證明這樣一個現象。就是,到了關鍵的時刻,你的智慧遠遠地要高於你自己所知道的那部分。所以有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我本來沒有那個本事,怎麼一下子就成了,真是有神靈相助。那個超越自己平常的智慧或者力量,到底是自己生命里儲藏的,還真的是神靈相助,我說不清楚,但是確實存在。
徐善就是被一種智慧又安排到了民航大酒店,這種智慧可能覺得廣州對徐善來說很危險,住在這裡,要隨時可以方便坐飛機逃離廣州。
沒有別的理由,反正是徐善回來廣州,就住進了民航大酒店。
雖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