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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酒宴,宾主尽欢,气氛热络。
只是对于实质性的问题,邢老板再三回避,向英东是点到为止,而左震则冷眼旁观。看上去场面不知多么热闹气派,好象是多年老友,实则却各站一边,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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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终人散,已经是深夜时分。
左震从酒店出来,唐海早吩咐司机开了车过来等在大门口。给他披上外套,唐海有点担心地问:「二爷喝多了酒?」
左震摇摇头,其实今天晚上他喝得不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里有点堵,酒意竟有点上涌。
「我自己走一走,你们不用跟着。」左震吸了一口夜里沁凉的空气,把翻涌的酒意压了下去。他是真的想在夜晚的寒冷里一个人静一静,这几天一直忙个不停,晚晚应酬,歌舞嘈吵,灯红酒绿,他实在已经觉得腻了。
唐海愕然又有点为难地站在原地,想跟上去又不敢。都三更半夜了,二爷自个儿在外头闲晃什么啊?
一丝隐约的乐声在清冷的风里飘过来。
左震站住脚,有点意外地侧耳倾听,是某种笛子或箫奏出来的,十分婉转低回。这里正离狮子林后园不远,他不知怎么竟走到这边来了。但据他所知,这园子里也没人住,怎么会有这样的乐声呢?
寻声慢慢走过去,左震在狮子林后园的铁门前停住脚步。那铁门掩映在一大丛盛开的丁香花丛中,是锁着的,周围很暗,融在夜色里,只有淡淡的花香氤氲着。到了此处,已经听得很清楚,是一支不知名的曲子,正从这园子里传出来。是箫声。
透过花木扶疏的间隙,可以看见,吹箫的人就在园子南边的小亭子里,从铁门这个角度望过去,也看得不是很真切。好在今晚月色明亮,左震认得吹箫人那一对乌黑垂在胸前的长辫子,不是锦绣还有谁?
她并不是完全对着铁门这边,有点侧过身子,倚在栏杆上,衣服是白色的,不知是丝还是缎,轻飘飘的那么单薄。吹的是一管紫竹长箫,箫管斜斜地垂下,她的头也轻轻垂着。
明月下面,她整个人似乎都被夜色里淡淡的轻烟笼罩着,每一处轮廓都美得有点虚幻,扶箫的手雪白如玉,像是焕发着晶莹的微光。
箫声低而徘徊,千折百转,在夜风里缭绕不去。她是有心事的,左震完全不懂音乐,可是,但凡有耳朵的人,都会被这箫声里的缱绻惆怅之意打动。
左震在黑暗里呆住了。
荣锦绣……居然还吹得这样一手好箫?他记得那回在狮子林酒店那个房间里见到她的时候,她好象的确是提过会吹箫的事,但没有人放在心上,这又不能当饭吃。言犹在耳,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左震一手撑着铁门,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真是讽刺,他和英东居然曾经嘲笑锦绣不会弹钢琴。以前她在家乡的时候,也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闺秀吧,现在却在这乱世中沦落风尘。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们,甚至包括向英东在内,喜欢的都是华丽高贵的钢琴;而锦绣的箫,就和她的一片心意一样,只怕很难如愿得到英东的赏识。
左震的心,温柔地牵动。
这些年来,血雨腥风里闯荡,在繁华与落魄的起落之间,早已忘记厂心动的滋味。他是孤儿,从小被父母拋弃,睡过桥洞,当过乞儿和小偷,六岁时被师父何从九收养,成了青帮一名小帮徒。如今的地位和金钱,是他流血流汗打拼回来的;看上去他身边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其实他明白那不过是繁荣的点缀。
为了迎合上流社会的虚伪,他必须小心隐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