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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祈自叢霽手中接過藥膏,背過身去,自己上了藥膏後,又將藥膏還予叢霽。
叢霽並未接藥膏,而是柔聲道:「這藥膏一日須得上三回,你莫要忘了。」
溫祈一怔,忽聞叢霽叮囑道:「藥膏徹底吸收前不得下水,切記。」
這暴君為了登上皇位機關算盡,足下白骨累累,全無惻隱之心,卻為何多次關心於他?
——用海水為他擦身,用香脂為他潤唇,問他疼不疼,而今為他上藥膏,又叮囑於他。
溫祈滿腹疑竇,但仍是乖巧地頷了頷首。
叢霽已將所有的奏摺批閱完畢,左右無事,遂於幼鮫身側坐下了。
溫祈全然不知叢霽究竟意欲何為,靜默地等待著自己身上的藥膏徹底吸收。
片晌後,他怯生生地望向叢霽,又指了指水池。
「你若是難受了,便回池水中去罷。」叢霽手下酷吏不少,他亦親自動過手,可被這幼鮫怯生生的雙目一望,他竟然再度心軟了。
溫祈生怕池水濺到叢霽身上,致使叢霽震怒,因而緩緩地順著池緣滑入了池中。
叢霽見幼鮫霎時消失無蹤,登地騰起了折磨幼鮫的心思。
奇的是,幼鮫一從池水中探出首來,他這心思立即消散了。
難不成這幼鮫能將他變回那個心腸柔軟的自己?
「過來。」他向著幼鮫招了招手。
溫祈不敢違背叢霽的命令,快速地游到了叢霽面前。
叢霽不由自主地伸過手去,手指一觸及幼鮫的髮絲,他整副身體驟然平靜了下來,浸透了他的骨髓的暴虐似乎從未出現過。
自小他便被教導明君之道,但他其實並不如何在意自己是否能繼位,他更在意這天下是否河清海晏,偃武修文。
然而,自從十八歲那年身中劇毒,僥倖未死之後,他便立志要教所有人俯首帖耳,為了達成目標,他計策百出,其中不乏陰損的計策。
他終是如願以償地登上了皇位,繼而被迫成為了一個暴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嗜血之欲一旦上來,他便不得不命內侍提了作奸犯科的死囚來,供他折磨。
起初,他很是厭惡自己,甚至為此自殘過,可惜自殘並不能讓他恢復理智。
時日一長,他終是逐漸麻木了,反正死囚本就該死,死於他手又如何?
眼前的幼鮫卻讓他尋回了久違的平靜,他當即決定不食用這幼鮫。
相較於長生不老,這份平靜更為珍貴。
溫祈見叢霽神態溫和,討好地以額頭蹭了蹭叢霽的掌心。
叢霽掃了兩名內侍一眼,示意他們離開,其後又問幼鮫:「你姓甚名何?」
話本中並未提及原身之名,是以,溫祈答道:「我姓溫,單名一個祈字。」
叢霽不解其意:「你可識字?」
見溫祈頷首,他即刻攤開了掌心。
溫祈用右手食指於叢霽掌心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叢霽真心實意地道:「溫祈,是個好名字。」
為何這暴君與話本所述截然不同,難道與他一般並非原身?
但他無從考證,若是旁敲側擊唯恐驚動了這暴君,且這暴君若是並非原身,定然會掩飾身份,被這暴君知曉他有所懷疑,顯是徒增危險。
他不再想,又於叢霽掌心寫道:這名字是我母親為我取的。
叢霽笑道:「你母親何在?接進宮來,與你團圓如何?」
這叢霽雖然語調溫柔,但溫祈並不認為叢霽的提議當真是為了讓他與母親團圓。
這叢霽想必認為只他一尾鮫人或許不足以令其長生不老,想用他引出更多的鮫人罷?
他並不知曉原身的母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