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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咽了一口口水，她在嚇我。

師父平靜地看著我，幽幽地繼續道：&ldo;我師父臨走，用了一回，半出《定軍山》沒唱完，他就死了！

&ldo;我師兄，你見過的，就上回。&rdo;她喝掉冷茶，許是太冷，她的手哆嗦了一下。

&ldo;對戲，他比我更瘋，也比我更痴，可惜倒了嗓子，再不能唱了。他說這些年，他都是死的，唯獨那晚，他活了！&rdo;

師父的眼裡有淚，我想起那晚師伯壓抑的哭聲和臨死時微笑的表情，悚然一身的雞皮疙瘩。

&ldo;你當他不知道毛筆的玄妙，但它要命，可師兄就是那麼做了，&rdo;師父看著我，&ldo;他只想死在台上，我懂他，我不想死，可我更怕沒有魂兒地活著……&rdo;

師父站起身，步步向我走來，像是索命的鬼。

&ldo;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你把毛筆給我，等等我，等我死。&rdo;

她的神情是懇切的，眼神卻像失火一般灼灼地燃燒著，我能信她嗎？

可是由不得我遲疑了。

猝不及防地，師父沖了過來，第一次看她像個潑婦一樣。她撕扯著我的衣服，揪著我的頭髮，手背被她抓出長長的一條抓痕。我被她推倒在桌邊，她嘶吼著，哭著乞求：&ldo;還給我，還給我！&rdo;

我奮力抓起凳子向她砸去。

師父晃了一晃，眼角、口鼻都流出血來，我驚得連連後退。

可師父已經瘋了，她雙眼赤紅地撲了上來，我逃出門去。她跑到院子裡，晾曬的戲衣被風捲起，眯了她的眼，她愣住，滿目愴然，十分可憐。

8

我還是拿出了那支毛筆，看起來平淡無奇，下筆卻另有玄妙。

我幫師父勾著臉，一筆一筆地還原著貴妃的美貌。

鑼響，戲開，貴妃踩著雲步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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