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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人的思想、权利和需求了。但到目前为止,这一带有“文革”情结的思想观念完全从人们的脑子里剔除了吗?我看还没有。我们生活中的有些说法、做法,明明是在重温“文革”旧情,藕断丝连。对这一点,我们该有足够的警觉和清醒,以免“文革”以另外的面目出现。我们已学会了识别凶神恶煞,但对戴着天使面具的魔鬼,我们的抵抗力怎样呢?
天津监狱在尊重人的权利,特别是尊重犯人,过去被视为另类的特殊群体作为人的权利方面,确实开了个好头。对这一点,有过大墙体验,尝过专政滋味的从老师该最有言权。像我和华栋兄这样年纪的,在从老师那一辈知识分子备遭**磨难时,我们正沐浴着阳光雨露呢。而且当时的教育告诉我们,从老师们正是我们的阶级敌人。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庆幸自己根红苗正!而对那段历史,我们今天竟是那么不愿提它,犹如阿Q脑袋上的那块疤,填平历史,不等于没有过历史。
对这一点,我在随从老师重访他当年接受劳改的茶淀农场(即清河农场)时,感触颇深。德国人在当初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纳粹集中营,竖起了警示牌,让后世子孙牢记人类历史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永志不忘,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想在茶淀这样曾经强迫知识分子劳动改造的“集中营”旧址上,至少也可以立上一块历史的碑记:某时有多少右派知识分子在此接受劳改,又有多少冤魂葬在这里。从老师告诉我,羸弱却有着铮铮铁骨的书生吕荧死得很惨,现在他们的墓都平了。远远望去,这里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茫茫芦苇,在强劲寒冷的秋风中无声地哭泣、诉说。难道我们就让这风中摇曳的芦苇来遮羞,来做那段耻辱历史的无言证人?
从老师那代知识分子,太多的人是背负着莫须有的冤屈,受着非人的**和折磨。而今,关在天津监狱里的这些个犯人,可全是货真价实的罪人,却享有了最起码的人的权利,得到了最起码的人的尊重。这不能不说是中国历史和法制建设的进步。我想,从老师都会为今天的犯人而庆幸,当然更为我们在法制建设上所取得的成绩而感欣慰。
天津监狱是模范监狱已早有耳闻,两天走马观花的踏访,着实叫我瞠目,已把我脑中的监狱印象击得粉碎。我不能不佩服天津监狱领导层的前意识,他们对犯人权利的尊重净从细微处着眼:从绵延数里的大墙外看不见高架的电网;监狱楼本着叫犯人悔过自新,已改称教学楼;铁窗也修到玻璃窗里边,成了隐式的。反正从外形上看,若没有荷枪的武警站岗,没有我们严格执法的狱警监守,我真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座别墅区。这里绿草如荫,绿树成行,漂亮的楼房,碧清的池水,倒有几分田园的野趣。我和华栋兄同陪访的天津监狱几位领导开玩笑说,倘若我们犯了事,有劳几位关照,托关系找门子,把我们弄这儿来,没准又多出现两个大墙作家来。那才够格当从老师的学生。
天津监狱对犯人中有一技之长的,还真就不埋没。能书善画,可让你涂抹丹青,金石之巧,可在盈寸的一方世界里挥刀纵横。陈列室展出的犯人艺术作品,与其说是犯人的心血所成,倒毋宁看成是我们的狱警所倾注的心血。
这些血气方刚的狱警,每日与犯人相对,那是怎样一种人生况味,我一时无法想象,更无法体会。天津监狱的犯人都住上了楼房,屋里有暖气。可我们的狱警却还有相当一部分住在家属区低矮的平房里,冬天烧着煤火。犯人刑期有年,而这些多毕业于警校的年轻狱警们,却是“监”期无限,直到白告老。我多想去探寻他们的内心世界,把我这一管无力的笔,尽情向里面延伸。
拜谒沈从文先生墓地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位凤凰之子以其天赋的文学才华,激活了湘西土地上神奇的清山秀水,使“边城”具有了永恒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这大墙下的监狱生活,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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