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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取干净的茶杯,谢绫随手捞起苏昱方才抿过一口的茶杯灌了一大口,冲得舌苔上的苦涩终于褪了下去。她猛地搁下筷子,气哼哼地又挫败又恼火。
她只擅长炼药配药,接触的都是些辛辣苦涩的药材,哪里做过这些甜嘴糕点。她又一向争强好胜,以为驾驭个厨房不在话下,哪知道第一次下厨就遭受了这个巨大的打击。
苏昱替她又倒了杯清茶,递给她。谢绫没去接,苏昱的手停了片刻,忽然搁下被子,掩口开始咳嗽。
谢绫的注意力被他的低咳声吸引了过去,替他号了个脉,道:“你这是昨夜着了凉,别真感了风寒。大暑天的染了风寒不易好,得早作应对。”
风寒之症,医术再差的大夫也能看好。她却珍惜这是她唯一擅长的东西,揽下了活,亲自去给他熬药。
谢氏的风波已经过去,谢翊也已经回到了长安。谢绫终究做不到一声不吭地在宫中久留,也清楚师父不会放任她久留,只能在她临行前,多做一些事。
入宫之事,苏昱并不想勉强她。只是她要回到宜漱居去,往后又是数月难见一面,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但看她这样紧张,他便宽慰她:“来日方长,同在长安城,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不必真看做离别。”
经了昨夜,心里头那些别扭全随着那一场酒疯发泄了出去,谢绫如今也坚定了不少。船到桥头自然直,她顺应自然,但却不移心志,只要两人还牵挂着彼此,便不一定就真有缘无分。
她凑上身子贴在苏昱耳边说话,朱唇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耳垂,小声道:“讨好你还不是为了让你不舍得忘记我。”
因为爱上一个人,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因为爱上了你,所以再也不能做以前随性如烟有恃无恐的谢绫。
却也不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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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绫亲力亲为替他煎药,欣嫔有时会来看她,偶尔也帮她照看火候。两人熟络起来,有些话谢绫便也会与她推心置腹地说:“婉莺,你是心甘情愿入宫的么?”
“谢先生的命令,婉莺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欣嫔长了张小家碧玉的脸,说话时声音不高,让人听得舒服,却也如流水划过指尖似的,不留下什么痕迹。这样的人在宫中最不引人注目,最能保全自己,难怪入宫一年多了也没露出丝毫的马脚。
谢绫所指不明地问道:“复国大计,当真对你们这般重要么?”
“小姐怎么会这样问?”欣嫔茫然道,“谢先生承义父之志,为小姐煞费苦心,为复国大计殚精竭虑,可谓呕心沥血。又怎么会不重要?”
师父的义父……谢绫遥想了番,那都是幼年时的事了。那位爷爷收养了她,在临终前要她拜自己的义子谢翊为师,让她发誓终生听从谢翊教诲,不得有违。她小小年纪磕头拜了师,万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倏忽又过去三日,谢绫如愿出了宫。
太后念她有功,赏了她不少黄金。谢绫领了黄金出宫门,自嘲地想,要是能带着黄金以此为生,不用再回到师父身边面对那些必须面对的事,该有多好。
可那只是转瞬一想。把她牢牢拴在师父左右的哪里是钱财,而是这二十年来的庇护之恩,和她所立过的誓言。
马车进了永宁巷,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谢翊这回没有发怒,不再与她置气,只是一言不发地吩咐了印风堂加紧看守,不让她出门半步。
谢绫安安分分地在宜漱居里待了三日,闲不住。幸好谢氏掌控的地方大,她不能到四季居里抛头露面,却可以去她开给印风堂手下的地下赌场过几把赌瘾。
她向谢翊许诺,不会再主动与宫中联络。她许诺时笑容疏淡,目光不似从前那样随性,潇洒中蕴了些连谢翊都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