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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練結束後,我們營奪得演習第一名,獲得很多獎和表彰,從此被人稱作「老虎營」,一方面是做戰英勇像老虎,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綽號是「秦老虎」——因為他屬虎的,我們都叫你父親老虎營長。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我也獲得表彰,排長說是營長親自提名我的,因為作戰中他發現我有二次突出表現,一次是探雷時保衛戰友,一次是撤退時布置的迷線,這兩次體現我的作戰素質和反應能力。
我從來不知道他居然注意到了我,在那樣緊張的戰鬥中,在周圍那麼多軍官和士兵的人群中,他居然能注意到一個列兵的表現,哪怕這個兵再突出,我都覺得他在我心中像戰神一樣的存在,再不會動搖。
後來考慮再三,我還是想當面謝謝他。不是因為他的提拔,也不是隊裡人嘲笑的想跟他攀關係,而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能跟他說上一句話,哪怕只有一次機會、甚至用很無恥的理由。我就想,這樣也許有一天,我去了前線、我表現很好、甚至我犧牲的時候,他能認出我,也許會說一句:這個兵我帶過。我覺得我死都無撼了!
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男人的想法,很簡單、很衝動、很不可思議,是不是?
他見到我,既不意外也沒什麼表示,就那麼冷靜地看著。我很緊張,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說了一句:「營長,謝謝你!」他用那種威嚴的目光毫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說:「知道了。」就轉身做事,不再理會我。
我知道我該退出去,但不知為什麼,竟脫口而出:「他們說你在這裡干不長,會馬上高升、會調走,而不是帶我們上戰場……你不是的,對嗎?」
老實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麼一通傻話,哪有把這種黑他的話當面問他的蠢貨?
但他回頭看我一眼,就轉回去繼續工作,只冷冷地說了句:「滾。」他的目光和語氣,就是根本不屑於解釋。我雖然被他趕了出來,卻並沒有生氣。儘管他沒有解釋,但我喜歡他的磊落:事實勝於雄辯,解釋什麼呢?是就是,那又怎樣?
但事實給了我們一記響亮的耳光:在一切光榮和成績離他越來越近、喻示著他的軍旅生涯越來越好的時候,他轉業到地方去了,據說是為了結婚。那是1981年,他正式退役了,跟你母親結婚後,去了祁城的一家國營單位。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全營的人都炸了,我覺得我的心都碎了,他是我們的理想楷模,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他怎麼可以這樣就離開了軍營、就退出了軍旅的舞台!當然,那些說他軍二代的謠言,自然也沒有了殺傷力。只是那一刻,我們都希望,如果這個謠言是真的該有多好,至少我們的英雄還可以留在軍中。
後來,我們被派到老山前線,大大小小沒日沒夜的戰鬥了一年多,才被撤換下來。我表現得不錯,也得了獎,我很驕傲,也很高興,唯一的遺憾是,他不在,不能分享我的成績與驕傲。
但我還是給他寫了一封信,就像小時候給班主任寫匯報求表揚一樣,把自己的思考、表現、戰鬥成績向他匯報了一下,就是期望他象班主任一樣,能知道我一直在努力,我沒有辜負他曾經帶過我這份榮耀。他沒有回我的信,我以為他忘記了我是誰,也就這樣。
那時候,大家都在談改革、談發家致富、談包產到戶,我覺得是時候退役回家,一方面家裡給找了對象,另一方面我是家裡唯一的壯勞力,如果我不在,村里很多事情上父母會有些吃虧。
按理說,我的條件沒有問題,又有軍功,申請應該被優先照顧。誰知,排長並沒有把這些當是優先考慮放過我的理由,而是成了他阻止我退役的障礙。我怎麼也想不通,試了幾次都被拒,最後有人告訴我:是因為排長覺得我的表現太「突出」了,從老虎營長的時候就看我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