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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今天這齣卻不是頂有名的《驚夢》,而是《還魂》。
來聽戲的多是些中老年人,也有一兩個一看就是外地來的文藝青年,駱笛和聶軒景兩人年輕人坐角落裡,自然也被當作那些文藝青年中的一員。
聶軒景其實也不懂戲,但為了進入鍾濤這個角色,他私下裡解了不少關於戲曲的資料和視頻,今天有機會能現場聽一次,他自然要認真聽。
或許藝術生來便為打動人心,剛開始還只是抱有目的地欣賞,尚有餘暇在心裡分析,漸漸地,他被戲台上的故事吸引住了。
看到杜麗娘叫柳夢梅掘墓相會時,不知怎麼,忽覺心頭一空,淚水倏地泛上來。
他伸手捉住身旁駱笛的胳膊,感受著其下溫熱的脈動,才好不容易忍住,沒讓眼淚滾落。
駱笛被他捏得有些痛,轉過頭來,見他眼裡閃著淚光,目光緊緊地盯著台上,只當他是被戲感動了。
心裡還有些詫異,沒想到聶軒景如此感性。
他眼眶泛著紅,又執意不肯落淚的模樣,讓駱笛覺得可憐又可愛,不禁看了又看。
「看我做什麼,看戲。」
聶軒景眼睛依舊瞧著台上,終於憋不住掐了他一把。
當天晚上,駱笛夢中聽見敲門聲。
他困得很,不太想醒,但那聲音執著地一直響,他似乎聽見了聶軒景的聲音。
駱笛揉著眼睛醒來,當真聽見敲門聲。
他恍恍惚惚地打開門,月色朦朧下,聶軒景抱著個枕頭,遊魂似的立在門外,駱笛登時清醒了。
「阿景?」
「我今晚在你屋裡睡。」聶軒景沒等他招呼,自然走進了他的房間,把枕頭放到床上,端端正正地躺好。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駱笛打了個哈欠,躺在他旁邊,半摟著人問: 「做噩夢了?」
「算是吧。」聶軒景道。
第40章 呼嘯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噩夢,就是些紛擾的記憶碎片。
有前一世的,也有這一世的。
間或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無端叫人心焦,聶軒景知曉自己是在做夢,他不喜歡這樣的夢,掙扎著醒來。
夢見的些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戲裡沒頭沒腦的半句話,來來回回地唱——
「怕似水中撈月,空里拈花……」
水中撈月,空里拈花。
他反覆咀嚼著這八個字,初聽只是半句戲文,是兩個美而悵惘的意象,一經琢磨,聶軒景便品出其中誅心之意。
原本空落落的心頭,乍然慌起來,需要什麼把它填實了。
換了房間,聽著耳畔駱笛平緩綿長的呼吸聲,聶軒景慌張的心跳總算隨之變得安寧。
他閉上雙眼,困意襲來。
這一晚過後,聶軒景原本的房間閒置了。
每天他們宅在家裡看電影,坐在石桌邊討論劇本,一起對戲。
有時候會去一些園子或者名人故居,也會再去聽戲,有時候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走,偶遇一些可愛的人,邂逅一場雨或夕陽。
還一起去買了米麵和肉菜,有心情了便自己動手做一餐。
到了晚上,他們自然而然地躺在一張床上,說完晚安後,依然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和體溫。
古城總讓人生出些歲月悠長的錯覺。
日子這般寧靜地過著,好像他們已經這般過了一世。
駱笛躺在躺椅上,看著劇本里鍾家大爺和老友一起遛鳥的片段,笑著道: 「阿景,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一對退休老頭。」
「是有點。」聶軒景也笑了,他想像一下了道, 「如果老了就這麼過,好像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