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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忙活到了天發了青了，於戎耗不下去了，一榔頭下去，灰石表面應聲碎裂，林望月趕緊扒拉開那些碎石頭，從裡面抱出個紅色的物件，遞給於戎，於戎吹吹那紅布上的灰，裹住了，抱緊了，林望月收拾了作案工具，兩人頭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好遠，出了公墓，下了山，看到個公車站，一輛69路進站，他們想也沒想就竄上了車。

天徹底亮了。雲層厚重，天邊壓著一條發藍的地平線。

&ldo;我們去哪兒啊?&rdo;林望月喘著粗氣問。

&ldo;69路去哪兒啊?&rdo;於戎也問，氣喘吁吁。

兩人對視了眼，互相看著，鬼使神差地，於戎突然和林望月靠得很近很近了，林望月往後一縮，換了個座位，和於戎隔著一條過道坐了。他們又互相看了看，於戎一吸鼻子，一摸鼻樑，先笑了，林望月跟著哈哈大笑。

車上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司機回頭看看他們，於戎一時激動，抬起雙手，伸得很高，大聲歡呼：&ldo;嗚呼!&rdo;

林望月也歡呼。

&ldo;咿哈!!&rdo;

他聽上去像個西部牛仔。陽光落在他臉上，他興致高昂，神采奕奕，倘若給他一匹馬，他一定能馳騁到天邊去。

可他們還是不知道眼下他們要去哪裡，也是巧了，69路的終點站是火車站。到了火車站，他們買了兩張最早班次的站票回了上海。

下午，墓園管理處的電話就來了。於戎接起來餵了聲，聽到對方自報家門，立馬假裝信號不好，掛了電話，緊跟著老於的電話就來了，於戎接起來，老於好聲好氣地問：&ldo;在哪裡呀?啊在國內?&rdo;

於戎說：&ldo;什麼事?&rdo;

&ldo;也沒什麼事情……你要是在國內麼，啊要回蘇州來看看。&rdo;

&ldo;有事說事吧，是奶奶身體不好還是怎麼了?&rdo;於戎站在窗戶邊乾巴巴地說著話，不遠處，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林望月正對他偷偷笑。

老於音量高了：&ldo;電話里說不清楚的呀!&rdo;

於戎平靜地回：&ldo;有什麼事電話里說不清楚的?&rdo;

他追問：&ldo;到底什麼事。&rdo;

林望月看他，沖他扮鬼臉。於戎笑出來，定定神，拿了遙控器換台。

老於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半天才湊出來一句完整的話：&ldo;就是麼，你媽媽……香山管理處那邊打電話過來……&rdo;

&ldo;媽媽怎麼了?&rdo;於戎停在了中央九套，看亞馬遜雨林探秘。林望月搶過去，調去中央二套，看《致富經》。兩人你來我往地搶遙控，老於在於戎耳邊說：&ldo;骨灰弗曉得被啥人拿忒嘖(拿掉了)。&rdo;

&ldo;啊?&rdo;於戎故作緊張，他搶到了遙控，快速換台，按到中央六套，林望月的手又過來了，於戎躲著，說著：&ldo;怎麼會吶?你不要亂說……你喝酒了啊是?&rdo;

老於生氣了，厲聲回：&ldo;我吃啥葛老酒!幾點鐘麼我吃老酒!倷到底勒羅搭(哪裡)?倷幫(給)我以哉塞轉來(回來)!馬上訂機票!塞(就)飛上海!啥辰光到倷微信阿姨，倪(我們)過來接倷!&ldo;老於還說，&ldo;我讓阿姨發張照片被(給)倷看看看，微信傳被倷看!我瞎說哀個事體啥體，我啊有意思啊我??&rdo;

於戎想說什麼，沒說出來，掛了電話。

遙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