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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清醒過後，倪喃往後退了退，準備從時卿身上下來。

然而剛邁出一條腿,手臂突然被人扯住，緊接著,倪喃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往前拉，整個人又再一次撞回時卿的身上。

倪喃一隻手在他身前抵著,另一隻手撐在輪椅扶手上,鼻尖差點就與他的相碰。

呼吸比方才更近，倪喃甚至分不清那喘息聲是誰的。她沒有說話,目光沉靜得像汪水,沒有絲毫迴避,卻讓人覺得疏遠。

耳畔任何細小的動靜都輕微可見，時卿的手臂從輪椅上曲了起來。倪喃並沒有看過去，但能感受到他的動作。

她穿著件純白色的毛衣，寬鬆款，不貼身。可時卿的手掠過他身側時，倪喃竟覺得他像在觸碰自己的皮膚一般癢。

相比起他的動作，時卿的表情過分冷靜了。他半斂著眼皮，不帶分毫笑意。

隨後，倪喃感覺手背上滑過一道涼意。握著扶手的手好像被電流擊中，手指都不由得圈緊。那隻手掌並沒有完全覆上來，與倪喃手背之間隔著些空隙，觸碰若有若無。

絲絲縷縷的涼意下，倪喃甚至能感受到他略帶薄繭的指腹。

從指尖而上撫過來，像是在描摹她的指骨。

有瞬間，倪喃覺得時卿想牽她。

荒謬絕倫的想法。

倪喃的瞳孔不受控制地輕晃了下，直起身子想往後退，然而時卿卻突然把手上移，按住了她的手腕。

&ldo;倪喃。&rdo;時卿嗓音喑啞，滿是克制，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ldo;別耍我。&rdo;

黑沉沉的屋子裡，時卿的目光卻極燙，快要把倪喃燒死了。

她按著指腹，想說些什麼，然而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

此刻，掠過的一分一秒都顯得漫長。

時卿看著倪喃，目光慢慢重新黯淡下去。他伸手推了倪喃的肩膀，按下操作台上的控制器，輪椅靠背恢復原狀，倪喃沒站穩，往後退了兩步。

兩人隔著段距離，時卿轉了身，撂下句話，&ldo;出去吧。&rdo;

見他要走，倪喃趕忙跟上去，直接攔到他身前，&ldo;等等。&rdo;

時卿抬起眼，看起來不耐煩到了極點，&ldo;又怎麼。&rdo;

倪喃拔腿跑向門口開了門，蹲下身端起那盤放在地上的餃子。她伸腿把房門一關，小跑到桌子旁邊放下。

&ldo;今天除夕。&rdo;倪喃把碗筷擺開，向時卿強調著日子。

然而時卿沒什麼反應，好像把倪喃的話當了耳旁風。

沒辦法，倪喃只能開門見山，&ldo;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吃頓餃子。&rdo;

估計時卿是真的氣狠了，嘴巴像封住了一般，只一言不發地盯著倪喃。

執拗在沉默中被一點點消磨，倪喃無聲呴了口氣，終是沒和他繼續僵持下去。

&ldo;時卿。&rdo;倪喃叫他的名字，語氣有意放軟，看起來可憐巴巴的，&ldo;我也沒吃。&rdo;

喉間好似被人掐住，拒絕的話到底是沒說出口。時卿看著倪喃那張臉，明知她又在故作姿態，卻還是禁不住動搖。

萬一這次她沒有說謊呢，萬一她這次說的是真的呢。

心臟像是擰了個死結，無止境地惹人心煩。

良久，時卿終於開了口。

&ldo;以後別爬窗。&rdo;

&ldo;摔死沒人管你。&rdo;

他的嗓音低沉，沒什麼浮動，平靜得不似人聲。

然而倪喃仍然聽懂了話里的意思，她淺笑了下，情緒不分明，&ldo;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