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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廳內已經開始播放前奏影片,熒熒藍光散出一些,映在兩人身上,顯得混沌。
陸周瑜聽到他的話,朝廳里邁進的腳步似乎停了一瞬,也似乎沒有。
第30章 沼澤
展廳內是開放的站立式布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時,前奏影片已經開始播放,光線暗淡模糊,廳內人影憧憧。
往前走出幾步,陸周瑜聽到身後混亂的聲音,以及夏炎小聲的道歉:「抱歉抱歉,看不清路。你沒事吧?」
大約是踩到其他人的腳了,被踩的人說:「沒事,沒關係。」
轉過頭時,夏炎正好抬起臉,雙眼焦慮渙散,似乎極不適應黑暗一樣,顯得無助與彷徨。陸周瑜知道他畏懼黑暗環境,離觀展的最佳區域還有一段距離,於是沒有多想地主動拉過他的袖口,說:「走慢一點。」
像突然被陌生人撫摸的爪子的貓,夏炎猝然將手抽回,眼睫被昏黃的光線鍍了一層金邊,卻不似以往的柔軟,反而有種若即若離的鋒利。
「就站這兒吧,」他挪動腳步,走到展廳一側的牆邊,囁嚅道:「再往前走會擋到別人。」
「好。」陸周瑜也走過去。雖然位置有些偏,但兩人身高足夠,並不會被遮擋視線。
這是一面有弧度的牆,面向展台時,夏炎的半個身子在陸周瑜視線內。
先導片是一對母女的日常生活,碎片化的素材拼接,大部分鏡頭都在一間病房內,有時鏡頭很晃,有時則是大段的母親躺在病床上的畫面,像是靜止一般。
每當靜止時,夏炎都會把頭倚在牆上,然後做一些小動作,卷捲袖口、轉轉脖子、撥弄撥弄頭髮,頗為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的頭髮相較於被美術館的窗戶扣掛住時,好像更長了一些,幾乎垂到肩膀,有幾縷隨著低頭的動作滑落到臉側,又被他用手指撩到耳後,翹起一個頑皮的弧度。
似乎是太過柔軟光滑的緣故,頭髮三番兩次從耳後脫落,遮擋視線,夏炎從手腕上抹下一隻細皮筋,抬高胳膊想要束起來,動作有些不耐煩,因此手肘撞到陸周瑜的肩膀。
並不痛,但是骨頭相撞的聲音發出一聲鈍響,夏炎連忙轉過身,卻又與陸周瑜去扶他的胳膊相撞,重心不穩向後栽倒。
混亂中,陸周瑜覺得嘴唇擦過什麼,柔軟乾燥的觸感一碰即離。他鉗住夏炎的腰,把人穩穩放好。
「謝謝。」夏炎輕聲說,也不再扎頭髮,動作粗暴地把鬢髮塞到耳後,全程再沒有任何小動作。
先導片還在播放,畫面由病房挪到室外,女兒推著年輕的坐在輪椅上的母親,在草坪上曬太陽。
廳內原本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連光線都和煦起來。
或許是已經看過一遍的緣故,陸周瑜發覺自己並不能集中注意力。
回倫敦的機票已經買好,原本是準備今天告訴夏炎的,但從見面開始,他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當初周漫去世,陸周瑜隻身到英國學習生活,姥姥姥爺甚至陸文淵都十分擔憂,他們一致認為因母親的操控,使得他性格封閉,不會結交朋友,也難以真心待人。
賭氣一般,進入新的環境後,陸周瑜迅速結實了許多新同學,沒有住周漫生前留給他的昂貴公寓,而選擇和諸多留學生租住在一起。
留學生活乏善可陳,陌生環境更容易使人尋求歸屬感。那時他的課餘時間幾乎都與中國同學待在一起,參加社團活動、按照食譜學做中餐、在考試周間隙看春晚、和上萬人擠在泰晤士河邊一同跨年。
大本鐘敲響十二聲後,滿天煙花綻放,五湖四海的人用各種語言歡呼新年快樂,昳麗的天幕之下,有人擁抱,有人接吻,有人手拉手圍成一圈共舞,有人高舉香檳噴灑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