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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循聞言彎了彎嘴角,眼角眉梢都上挑起來,毫不掩飾張揚的漂亮:「我管他怎麼想,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起碼他有一點沒說錯,老子就是長得美,紅顏禍水、傾國傾城的那種。」
「……」
「……」
眾人難以反駁。
但就是,為什麼,就這麼囂張呢?
玩笑開罷,工作間裡的氣氛難免有些低落。
不管怎麼說,誰都不願意成為被瞧不起的一方。
這場鬧劇下來,「一隻夜鶯」不像精美華貴的禽類貴族,反而像個遭人鄙夷的跳樑小丑。
周洲和後期小妹李遲遲都癟了嘴,無精打采地敲著鍵盤。
他們都是大學畢業就進了「一隻夜鶯」。
再擺爛,再摸魚,再社恐,也都跟著挑剔的林老闆和嚴苛的湯老闆一起並肩奮戰到現在,摸爬滾打做完了每一部劇,每一行台詞,每一軌聲音……
從第一部 劇上線的時候只有寥寥幾個聽眾,到現在官微有幾萬粉絲在催更。
雖然至今沒有大火,但一步一步穩紮穩打,踏實向前。
幾個年輕人,二十幾歲的年紀里,對於事業的一切驕傲和妄想,都在這間小小的工作室里了。
林循見狀,站起身,語氣坦然卻不卑怯:「就不談這次的鬧劇。專業和名氣上,目前我們確實高攀不上人家。但我相信之後不是沒有平等合作的機會,只要我們把工作室做好、做大。希望有一天,是我們挑cv,不是cv挑我們。」
湯歡聞言,嘴角掛起來,拍了拍手,掌聲里卻沒了往日的嚴苛。
「這句話今日最佳,大家已經做得很好了。明天開始,放兩周假,獎金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就發。」
她說著,聲音低下來,伸手過去薅了一把周洲的腦袋:「能和你們共事,我的榮幸。」
周洲忍不住嗷了一聲,雙眼忽閃忽閃地看著她。
李遲遲也訥訥地抿唇笑。
林循跟著彎了眼睛。
湯歡沒再加劇這種不常見的煽情氛圍,轉而又問她。
「林老闆,那玉清子的人選怎麼辦?在預算內,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林循頓住,下意識摳了摳手背上的夜鶯紋身。
鶯背羽毛邊緣因為她長期無意識的動作,褪色了一點點。
這紋身是她大學畢業那年,用兼職多年的積蓄開這家工作室的時候紋的。
當初程孟問過她,為什麼要給工作室起這麼個名字。
林循那會兒沒好意思說。
她小的時候一直很害怕黑暗陰森、潮濕狹窄的環境,也怕各種黑暗中爬行的昆蟲。
但那會兒剛來晝山的時候,她和奶奶只能租住在菜市口附近的地下室里。
祖孫倆和從青原翻山越嶺帶來的三個巨大蛇皮袋,擠在一個不足十平米的房間。
衛生間和廚房是和隔壁共用的。
晝山本就潮濕炎熱。
更不用說排水通風很差的地下室。
在這樣陰暗又濕潤的環境裡,老鼠和蟑螂是常客。
細細簌簌的啃咬、攀爬,黑色多足昆蟲翅膀嗡鳴。
起初那個月,林循常常睜眼到天亮。
說不惶惑茫然是假的。
這個大城市對她來說,比起青原,更像一個原始又危險的龐大森林。
充滿著令人恐懼的未知。
但她通過一中入學考試的那天,回家後,奶奶興沖沖遞給她一個小巧的收音機,以及一副輕飄飄的白色有線耳機。
說是給她的入學禮物。
她那會兒還不會用,隨便撥到一個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