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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堵得像堆了滿山的石頭。
程孟的語氣憤怒又驚慌。
「循循,你知道嗎,寧琅那孫子居然……居然說跟他鑽小樹林的那個人是你,他瘋了吧?現在班主任和校領導都在找你,你快去跟他對峙啊。」
程孟是知道的,林循這段時間每天在燒烤攤、學校、網吧連軸轉,壓根沒時間搞這些破事兒。
「這傻逼,平時還說跟咱們是朋友,趣味相投,出了事兒就拉你當替罪羊,艹。」
林循當時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她愁錢的事,好幾天沒睡覺,剛剛在電腦上看到一則裸-貸信息,心裡居然有一瞬間的動搖。
那之後鼻子就開始發酸。
心裏面恨得要死,恨不得一刀捅死趙一舟,一了百了。
所以程孟跟她講這件事的時候,林循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麻木得像是刀割在棉被上。
「哦,他說就說唄,關我什麼事?」
「……你他媽打起精神啊,現在學校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搞不好會被開除!」
程孟一股火「噌」的起來了,拎著林循的胳膊把她從椅子上拽起來,咬著牙費勁地扯著她往網吧門口走,「你別稀里糊塗替人家背黑鍋了,你不是要考電影學院嗎,前途還要不要了?」
林循被她拽得腦袋嗡嗡作響,掙扎了半天后,泄了力般跟著她往外走。
走出網吧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陽光無比刺眼,腦袋也一陣陣發昏,雙腿跟著打顫。
她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靠著程孟的肩頭說了句:「孟孟,我他媽真覺得,活著好難。」
負面情緒鋪天蓋地。
真是不想處理了。
什麼都不想做。
什麼訴訟、早戀、開除,隨它去吧。
如果旁邊有條河,乾脆拉上趙一舟一起跳下去算了。
程孟當時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像不要錢般流進她頭髮。
手卻拽著她不肯放。
後來還是林循安慰她:「得得得,你別哭。我現在就去跟校長說,行不?這種事我沒做過,髒水怎麼可能潑到我頭上。」
殺人案尚且需要當事人親口供認,才能判。
更別說這種捕風捉影的破事。
可事情還真就這麼荒謬。
寧家出面,這件事兒就這麼板上釘釘了,不需要任何證據,也沒有辯駁餘地。
等林循第二天找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處理結果都已經列印公示了。
她被開除,寧琅記大過、留校察看。
林循的嘴像是被堵住了。
不論是之前作為受害者家屬,還是現在作為早戀的「被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人聽。
那時候,十八歲的林循終於恍然大悟。
這個大城市,有它自己的運行規則,它比森林更複雜,比荒野更邪惡。
後來,她約寧琅在那個據說他們親吻得難捨難分的小樹林見了一面。
他低低地懇求:「林循,算我求你。她成績好,但膽子小,從小就是乖乖女,家裡又是書香門第,接受不了這種事的。如果她被開除,我怕她會想不開跳樓……你成績本來就一般,而且你性格好,堅強又能扛事……我爸可以給你安排到熙和中學繼續讀,教學質量甚至比一中還好。」
他從頭到尾連那女生的名字都沒提,卻妄圖讓她背鍋。
林循冷著臉反問:「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她抬起手,巴掌狠狠落在他那張俊朗卻無恥的臉上。
那一刻,突然惡向膽邊生,某個荒謬的念頭升起來。
既然這城市遵循她搞不懂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