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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胭一愣。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形已經恢復到正常人的大小,不用再緊緊依附著那個冷冰冰的男人了。
只要,只要她在受到玉佩牽引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回去一次,然後再離開就夠了。
她甚至都可以不用再出現在他面前。
阿胭咬著唇,躊躇了片刻,又坐了下來。
這分明是她之前最盼望的自由,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她好像……有並沒有之前預想的那麼開心?
&ldo;等我恢復成人形就送你回去。&rdo;白羆忽然說。
阿胭揪著自己的衣角,聲音壓得很低,&ldo;我……我其實可以不回去了。&rdo;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自己還是在猶豫。
而白羆卻說:&ldo;不行,你必須回去。&rdo;
&ldo;為什麼?&rdo;阿胭看向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疑惑。
白羆沉默了一瞬,他低眼瞅著自己爪子裡只剩小半截的竹筍,過了好一會兒才說:&ldo;胭胭,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嗎?在成為一隻靈之前,你首先,是一個人。&rdo;
&ldo;我不懂。&rdo;阿胭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這句話,她不是第一次聽白羆提起,但她從來都沒有明白過,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關於自己成為靈之前的種種,她全都記不得了。
&ldo;胭胭,在我嘗試七情六慾之前,你就已經走在我前頭了。&rdo;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ldo;你失去記憶之前,一直在找一個人。&rdo;
&ldo;那個人,就是如今謝家的長子‐‐謝明澈。&rdo;
白羆那天看見那個男人的臉時,就知道,阿胭的緣分歷經數百年的陰差陽錯,終於到了。
西山月下的小溪旁,年輕病弱的公子在一株桃樹下埋下一枚血玉。
他以拳抵唇,咳嗽聲牽動著他一身病骨細微地顫抖,殷紅的鮮血滴落下來,浸染在那枚玉佩上。
塵土掩埋下,玉佩發出清晰的哀鳴,卻掙脫不開塵土的束縛。
年輕的公子步履蹣跚,淺淡的月輝灑在他的身上,如霜簌簌披散,浸透著點點銀輝。
&ldo;阿胭,別再……跟著我了。&rdo;
窩在一堆連天枯草間的白羆隱約聽見那年輕的公子沙啞的聲線。
那是白羆與阿胭的初遇,卻是阿胭與那位年輕公子之間的永別。
白羆把阿胭從塵土堆里扒出來的時候,阿胭宛若新生,忘卻了那個寂靜的月夜,也忘記了那個一身病骨的少年。
白羆以為,這或許也沒有什麼不好。
但偏偏,霞蔭山的那位老修士,卻將阿胭和謝家人的命運綁在了一起。
那個白鬍子老頭說,阿胭和那位年輕的公子,是註定要再見的。
若沒有那個少年,便不會再有阿胭。
這是命數。
白羆從前不明白,但當他後來亦深諳求而不得的刻骨之痛的時候,終於懂了其中的玄機。
他抬眼虛虛望了望樓上。
在緊挨著他臥室旁邊的房間裡,擺著一盞長明燈。
年歲更迭,那盞燈,已燃了百年。
他一直在找一個姑娘。
在這世間,他與胭胭,都有自己的求不得,從不論誰比誰更深刻。
&ldo;什麼呀……&rdo;阿胭仍然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