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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快被她急死了,「到底什麼,您倒是說啊。」
婦人有幾分不安,謹慎的四下瞧了瞧,連柳漁藏身的山道處也瞧了一眼。
幸而還離著幾丈遠,她不曾走近,柳漁也敏銳的覺察到什麼,身子半蹲在一片灌木叢後,沒被發現。
那婦人一咬牙,低聲道:「那什麼王氏,來歷不明,當年被柳康笙領回來的時候是沒有戶藉的,是柳康笙塞了些錢,給她充作災民報上去入的藉。你細想想,什麼人沒戶藉。」
柳漁如遭雷擊,怔在了當場。
婦人聲音雖低,這荒野之地,她還先查看了一遍,倒也沒壓到離得近的柳漁也聽不到的份上。
什麼人沒戶藉?惰民、樂籍、疍戶、九姓漁船、伴當、世仆、丐戶都是有戶藉的,入的賤籍。
柳漁手微顫,有些不敢往下想。
她沒有外祖父母,她娘絕口不提她爹的任何事情,甚至在柳燕提起時變得那樣瘋狂。
柳漁唇上血色漸退,王氏過往種種異常在她腦中不停閃現,手無意識攥住一根帶刺的荊棘,她也全然未覺。
青年傻住了,囁嚅著唇,好一會兒不甘道:「您怎知她就不是災民,災民是那麼容易頂替的嗎?」
婦人就知他不信,呸一聲,「那年是北邊鬧災,你見過幾千里逃難過來還能養得那麼細皮嫩肉的災民?總之你記住了,以後柳漁你就別惦記了。」
說完扯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兒子就走。
沒走幾步,前邊山道里走出個人來,婦人嚇得「嗬」一聲,登時往後退了一步。
她明明查看過了,怎麼竟還是藏了人,也不知剛才的話有沒有被人聽了去。
待見到是柳漁後,又覺麻煩,心下又悄悄鬆了一口氣,好歹是事主,總不會把自家事往外瞎捅。
話雖如此,還是在心底暗暗求了一回神佛,千萬別被聽到了才是。十幾年的老黃曆了,她也是被兒子鬧得昏了頭,才會翻出來說。
然而看著柳漁煞白的臉,婦人就知道這回神佛沒聽到她的祈求了,她慌得扯著自家兒子就轉頭往另一條小道走。
柳漁活到這輩子才遇上這麼一個除王氏之外,可能知道她身世的人,哪裡能讓婦人就這麼離開,連一貫的謹慎都忘了,防備著陸承驍會不會還沒走遠,做戲做全套也被她全丟到了腦後。
她喚了聲嬸子,提著裙擺匆匆就追了過去。
三個人轉進了另一條小道,誰也沒發現遠處樹後還站著一個去而復返的人。
柳漁與那母子二人一個走一個追,婦人那邊有個明顯胳膊肘往外拐的,這場膠著的追趕便沒有持續得太久,在一片青田間的阡陌里叫柳漁把人給追上了。
田連阡陌,無遮無蔽,這下倒真不用再擔心有什麼耳目了。
柳漁扯住婦人衣擺,近乎哀求地望著她:「嬸子,您還知道些什麼嗎?告訴我行不行。」
明眸朱唇,肌膚如瓷,就連求懇也帶著一種讓人忍不住要心生憐惜的柔軟脆弱。
婦人倒是明白了小兒子為什麼就那樣一頭扎了進去,這樣一張臉,她也不忍拒絕,只是有些事也是當年她和老頭子連蒙帶猜的拼湊出來,哪裡能往外說道。
婦人嘆氣道:「不是不與你細說,我也不知道更多了,嬸剛才的話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真想知道什麼就回家問問你娘吧,誰也沒有她自己清楚不是,你們親母女間有什麼不可說的。」
說完拍拍柳漁的手,將袖子拂開柳漁的手,轉身離去了。
青年還拖著腳邁不動步子,頻頻回頭看柳漁,被他娘瞪一眼,扯著走遠了。
柳漁頹然站在原地,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一隻蛙從腳邊跳過,她終於醒過神來,往騾車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