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 01(第1/10 页)
不僅是小雷家大隊富裕了,整個社會都好像是聽了發令槍似的,一二三,轟地一下富裕起來,尤其是有些手藝有點辦法的人更是來錢來得快,家中很快掙齊縫紉機、自行車、手錶等三大件,開始朝著電視機、錄音機進發。 春節期間,開天闢地第一次,小雷家大隊娶親酒席多於嫁女酒席。雷東寶被扯著去各家赴宴,各家老人求著雷東寶給自家兒子證婚,但被宋運萍制止了。宋運萍說,證婚的事兒還是讓給雖已退位,但依然德高望重的老書記為好。雷東寶聽宋運萍的,可雷母很是不滿,她一寡婦人家含辛茹苦養大兒子,吃足白眼,如今熬到兒子成大隊書記,正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婚宴被邀,她總是當仁不讓坐在上席,她坐上席時候怎麼能眼看兒子那桌將上席讓給老書記?可只要是反對兒媳婦的話跟兒子偷偷說都沒用,兒子嚴重傾向兒媳婦,別看兒子大粗人一個,經常是兒媳一個眼色,他立刻領會精神,降低聲調。 多次提醒兒子無效之後,雷母決定當面與兒媳說話,再怎麼說,這裡是雷家,她是婆婆。雷母告訴兒媳,兒子現在是書記,書記就是整個大隊的老大,大隊裡誰結婚沒老大證婚算什麼話。宋運萍早料到現在風頭很勁的婆婆會提出反對,只是沒想到婆婆會直接跟她來說,她就說尊老愛幼,老書記雖然退下來,可東寶不能因此占了老書記上風,做人得有謙讓。雷母不肯,說比老書記更有資格的書記還有,老書記上位後就老書記在證婚,現在該輪到新書記她兒子來證婚,風水輪流轉,這沒道理可講。宋運萍只是微笑解釋,說婚禮畢竟不是工作,在婚禮場合不要盯著論資排輩,東寶年輕,把面子給老書記掙又沒什麼,但大隊工作會議上,東寶那是非坐主位不可的。雷東寶旁聽,到此就斷然一句,肯定老婆說得對,雷母氣鬱。回頭跟左鄰右舍埋怨兒媳頂撞,說她自己在家中沒地位,有人把話傳到宋運萍耳朵里,宋運萍挺無奈。農奴翻身後未必不會做惡霸。 人越是在感知自己權威旁落的時候,越是斤斤計較地要在眾人面前掙回面子。春節後,雷母便不肯再燒火做飯,更不願被兒媳主導著幫忙養長毛兔,有時間,她只洗自己的衣服,完了寧可與老鄉鄰一起提把凳子坐牆邊曬太陽。偏雷東寶本就是不做家務的,也不知道家務繁瑣,更是沒時間太關照家裡囉唆小事,直把宋運萍忙死。宋運萍沒想到一家人的事情會那麼多,以前她在宋家也幾乎是當家,可從沒如此忙得足不著地。為此她買了煤餅爐,心說燒灶總是費事費時間一點。可這筆開銷被雷母嘮叨了好幾天,說家裡現成的稻草用不完爛掉,卻花錢買煤餅來燒,敗家。雷母現在有了策略,知道跟兒子說了沒用,乾脆直接跟兒媳碎碎念。直把宋運萍鬱悶死,可她還是不好意思使喚婆婆幹活。她只有省下讀書時間幹活。 雷東寶還是保留著磚廠的位置,拿固定工資,雖然大多數時間不下場幹活了。年後磚廠才開工,他還沒在位置上坐穩,就有買磚的急火火趕上門來要磚。雷東寶疑惑了,這會兒天寒地凍,澆水泥石灰過夜會凍,急著買磚幹什麼,問清楚了才知,原來大家怕開春都緊著要磚,到時得排一個月的隊才能拿到磚,影響工作計劃。雷東寶當機立斷,決定上第二眼磚窯。 雷東寶做事一向速戰速決,中午時候就用廣播喇叭將大隊幹部和老書記一起叫來開會。他從來不講大道理,坐下就說:「我有兩個打算,一個是老磚窯上面加頂棚,省得雨天燒不成磚,一個是再造一眼新磚窯。你們看看,原來我們便宜兩厘錢,一星期後交貨,這還是敲鑼打鼓去招來的生意。現在跟磚瓦廠同價,可人家還是交錢買磚,秋天時候得排隊三個禮拜才能拿到磚。我看今年開春要磚的更多。我們自己不造,別個大隊看著眼紅也會造,不如我們自己動手,還可以安排我們自己社員進磚廠。叔,一眼新窯要多少錢?」 老書記被公社迫退,心中本是氣悶,可雷東寶聽了宋運萍的話,幾乎在所有場合都是以他為重,大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