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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不讓他把外衣脫下來給她,但這句話提醒了她,使她終於完全醒過來。
李路生怎麼到這裡找到我?這問題一躍入她頭腦,她就驚覺起來。當然是本地幹部向李路生匯報了,而且把他帶到這裡。他們不敢不報告,實際上也可能一直就在等著他來。那麼那些人也許就在拘留所外,黑燈瞎火地埋伏著,或是在半明不昧的走廊,甚至躲在隔壁屋裡。
想到這裡,柳璀臉紅了。不用問李路生,她就明白肯定有人在聽她如何「告枕頭狀」。那些人太不上規矩,天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對付這些土幹部,她明白要鎮住他們才行。
於是她坐直了,聲音清脆,一本正經地對李路生說:
「路生,國家出了巨額遷移費,為什麼不發到移民手裡?」
李路生見她態度突然變化,一愣,但這個人很靈,馬上明白柳璀的用意何在,他說:「遷移工作,包括遷移費的用法,總部不直接處理,早就全部發到地方上,相信地方政府能夠做好。」
「那麼遷移的老百姓如果有意見,能不能向地方政府反映?」
「當然,各級政府都應當受人民的監督。」李路生自我解嘲似地一笑,「政府是人民的公僕嘛。」
「遞交反映問題的信件,算不算鬧事?」
「只要沒有違反治安條例,就不是鬧事。」
「如果政府官員處理不當,造成圍觀混亂,交通堵塞。」柳璀終於有機會把她的怒氣對準目標,「那麼誰該負鬧事的責任,誰應當被拘留?」
「政府官員有責任疏導人民,」李路生明白柳璀要他下判決,他也不願閃爍其詞,因為表面上還是在對妻子說話,雖然也知道後面有一伙人在聽著他這個領導表態。他清楚地說:「絕不應當激化矛盾。」
柳璀說,「那就好,我親眼見到全部過程,我作證是誰在激化矛盾。」她站起來,仿佛要出去把有關的人全部抓來聽她的證詞似的。
李路生跟著站了起來,他必須把自己撇清:「這種事不必鬧大。總部領導信任各級地方政府能處理好與遷移有關的民事糾紛,」他重複了一句,「各種各樣的民事糾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麼都好辦。」
柳璀走出房門,走廊里只有一盞慘黃的燈,沒有一個人。想想,她就明白了,她又快步走回來,拉開通隔壁房間的門,裡面杳無一人。顯然,她想抓出一個特務不可能。這些人只要把一個收話器,甚至一個開著的手機,放在什麼地方,就能聽到剛才他們說的一切。他們完全可能先把手機放好,再把李路生引進來。
不過剛才她已點明了問題,也威脅得夠了。那麼,下面的事,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為了保證月明他們的安全,她可以考慮在良縣多住幾天,仔細聽著消息就行。
她回過頭,發現李路生正有點疑惑地瞧著她。她走近他,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路生,謝謝你。」
不大的院子裡只有一輛豐田轎車,靠在院牆邊。雨竟停了,不過院子裡積了不少水,在路燈下閃亮。柳璀想現在可以問他了。「你怎麼來的?」
「借了金悅大酒店的汽車。」李路生走過去,掏出車鑰匙的按電控制板,鎖自動彈開,他俯下身給柳璀打開車門。「我叫他們的司機不必來。」
柳璀想,虧得李路生來,而且很聰明地一個人來,否則她今晚有可能就不離開這裡,那也挺好。她回望這個黑漆漆的院子,整個樓好象只有那個走廊里的一點兒光,正被四周黑成一團朦朧的慢慢浸透。她不知道自己會呆在這樣的地方,怎麼一點不感到恐懼。
跨進車坐好,關上門後,柳璀問:
「上哪裡去?」
「我就住你的房間,」李路生繫上安全帶,非常紳士地說,「請問夫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