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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點門口掛著橫幅:「搞好三違日。」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義。
抬頭看見兩個山崖之間掛著一條長長的大標語:「建設aaa風景區,為三峽水庫作貢獻」,這意義她明白,卻不明白掛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這裡應該就是她父親那年帶了全部武器人員,半夜上來抓人的地方!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非要到這個地方看個仔細不可。
上山的索道一路上只有她一個人,整齊的帶篷兩人坐的小車全都空空的,從茂密的幽谷上很快掠過,幾乎擦著竹葉和松樹,大片的芭蕉樹。纜車頂端的地方,叫做什麼廟的。上次來,陳阿姨帶她坐摩托是從邊上公路繞的,沒有走這一段廟殿,看來修的還相當整齊。有個殿上書「哼哈祠」,旁邊用油漆刷了兩條對聯:
哼人應當像人
哈心必須有心
她差點哈的一聲笑出來,這是文化局的秀才弄出的名聯?
然後照例是玉皇殿,背後是新建的奈何橋鬼門關閻王殿,兩邊又一條令人哭笑不得的景區新對聯:
不做虧心事夜半醒來心不驚
佯作消遙游白晝神往自有份
也難為他們了,柳璀想,要政治上正確,又要顧得上宣傳教育的口徑,賺錢不忘宣傳,算是費盡心機了吧。想起酒店經理拉著她見什麼主任時,她順便問過一句:「三峽風景淹在水下了,怎麼辦呢?」那經理毫不在意地說,「風景?只要開發就會有。」都說保持旅遊業,也是三峽工程的一部分,她總算見識到景點是如何「開發」的。
但一窄長溜石梯上的那些陳列,卻讓她一頭霧水:閻羅殿應當有十八層地獄圖各種牛頭馬面的塑像,這裡卻有一排新式鬼,水泥雕塑。竟然有「淘氣鬼」,是兩個孩子在大笑,有個母親在旁邊幸福地看著,母親竟然幾乎全裸,腰間披著一點布。
很想趕快跑,不是見不得雕得不太高明的裸女。她知道這是本地文化幹部,表示自己是開明的改革派:敢塑女體以示西化現代化,又要化鬼殿為人境,表明社會主義。
她不願再四顧,跨過殿,正面就是水月寺。這寺廟倒很普通,有幾尊雕刻精細的鑲嵌於柱樑上的小佛像,裡面是鑄金佛像,供品,香爐,跪拜的蒲團上有墊子。只有一個老人帶著孫女在殿前燒香作揖。寺門左右側各臥一石刻青獅。她從旁門走到後院。她記得月明的工作室在那裡。
工作室門關著,敲門沒人應。她從窗口向里探看,沒有一個人影。門並沒有鎖上,她想問一下寺廟裡的和尚,月明在哪裡?可能他並沒有走遠。
她這才想起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寺廟的和尚,不知這些人是在哪裡念經打坐。甚至念經聲敲木魚聲都沒聽到過。這廟門風如此不正,也該整肅一下了。燃香的氣味倒是有,可能和尚只管收香資賣禮品吧!整個景點是個工地,許多地方架著架,在修建。她想試裡面有沒有反鎖上,一挨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和那天的情景一樣,桌上放了一些畫具、裱糊工具和半成品的畫,可能正好月明送成品畫下山去。但是她坐纜車上來時,沒有看見任何人坐在下行的纜車裡。
屋子角落裡,果然又有幾張揉皺的宣紙,她急切地打開看,這次只有濃淡不一的墨痕,這次明顯是水碰翻的墨痕,絕對不會是任何有意或無心的藝術神品――不管從任何意義上,哪怕從西方最抽象的藝術角度,都找不出一點藝術品的可能。上次她見到的兩張畫,已經找不到。
柳璀失望地坐在屋內惟一的一張木椅中。也許,她想,她只是一廂情願地把這個月明想像為一個未被發現的天才,平衡一下她的某種神秘願望?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小學教師,能畫上幾筆山水就算不錯了,連過來的道上那些雕塑、對聯,那些本地藝術品建設,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