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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真於是笑吟吟地接著喝了她吹涼的那勺藥。
她並不打算告訴蘿蔓這藥未必靠譜,畢竟蘿蔓關懷她甚緊,若是說了,那也是憑添蘿蔓的擔憂。而蘿蔓那小妮子也是當真心大,樞珩都未能有把握解的毒,還要大老遠出聖宮去尋精貴藥材,怎麼聖醫堂便能研製出定有效果的藥呢?
雖說柔真今日瞧上去,都並未表現出擔憂與疑慮,但當喝罷那藥,漱口罷,蘿蔓吹熄了燈,侍立在房門外,這房中空剩了她一人時,她還是禁不住攥住了錦被。
她未告訴藏楓試藥之事,也未告訴蘿蔓這藥的效用,在藏曇面前強裝鎮定,都是因為這三人關切她的身體。
可生死皆繫於這碗藥,她還有大好的天下未曾盡看過,她甚至未出過聖宮,若是今夜死去,這諸多遺憾,她又能如何呢?
但此時她腦中的昏沉已到難以抵抗的地步,只好任由黑暗卷席了她的掙扎與遺憾,沉沉閉上眼。
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才平緩下來,意識才遁入無邊黑暗,房中便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人身量高大,不似女子,一身白衣,墨發如瀑,背著月光靠近柔真的床邊,正是藏曇。
他確認過柔真已經睡沉,方才現身。
房外的蘿蔓同一干婢子被他點了穴,此時睡著了,橫七豎八地躺在在房門外,縱使聽到甚麼動靜,也無法進來了。
今夜註定是個知曉此事的人難以入眠的夜晚,聖醫堂中呈上藥房的那幾個大夫睡不著,藏曇更是無法合眼。
於是他到了蒼禪殿來。
藏曇緩緩靠近柔真,最終乾脆跪下來,跪坐在了她的床側那一方地上。
他是背著月光的,坐在她床側,也恰好擋去了清朗月華,讓他瞧不真切黑暗中柔真的臉。
藏曇抬指搭上柔真的臉,感覺到了微涼指尖下的軟暖。
她呼吸吹出的熱氣正好對上藏曇的手心。他覺著,他得看著她今夜的呼吸。
「敢斷,我就殺光聖醫堂那伙干吃白飯的老匹夫,將樞珩那個毫無作用的浪蕩子發賣到柳巷裡,你這一殿的婢子也全都不必再活著。至於皇宮裡那個半死不活的皇帝,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仿佛只是對情人的輕聲呢喃,是故,低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並未傳出多遠,和著月光,卻又有別樣的繾丨綣和溫柔。
「你為什麼是那個狗東西的女兒?嗯?」藏曇唇角微揚,接著道:「如若你是個皇子……或許也就沒有我了。」
不過片刻,他又嗤笑起來。
「是我魔怔了,是他先生了畜生般的心思,上天卻還把你賜下給他。」
「那種畜生,怎麼能是你的父親呢?」
藏曇記得真切,柔真良善,雖說喜歡戲耍調侃玩伴,卻從未有過甚麼真正的壞心思。甚至,今日見著煙火,她也分明有遼闊胸懷同格局,與她那父親,絕不是一道人。
他確實不是甚麼手下留情之人,皇帝同他有仇,他自然想屠盡整個皇室,但若是柔真在此列,他也並不會執意認為柔真該為那皇帝擔甚麼責罰,放過也就放過了。
可關鍵是,那畜生是柔真的父親,也不光是柔真的父親。
藏曇低頭,將臉埋在了柔真的錦被上,緊挨著柔真。
「我幼時常想,我是個甚麼東西。如我這般的,能算作是人嗎?」
他低低笑起來。
藏曇就這樣跪坐著靠著柔真,右手仍留在柔真的臉上。掌心被柔真呼吸帶出的水汽濡濕,也不挪開分毫。
他只是睜著雙眼,埋首於錦被,在這黑暗中也無法合眼。
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他發覺右手指下能感知到的溫度越來越高,於是藏曇抬起臉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