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第1/2 页)
從始至終,沈肅容皆一言未發,待她走了,沈肅容迴轉過眼眸,瞧著那石子路上被那兩碗冰飲的碗底沁出一圈水珠,不多時,便被那毒日頭曬乾了,只餘下淺淺的斑駁之印,好似那兩碗冰飲,那扎著發揪繞著紅綢的丫頭,皆是他的臆想一般。
不過是一碗酥山,不過是一碗酸糖酪子,他原就不喜這些個甜膩之物,莫說給了他又拿了回去,即便是不拿回去,他也不會用一口的。
那丫頭是這般討人嫌,不曾問過他要且不要,便兀自給了他那點子冰飲,教人不勝其煩。
只那袖襟之下攥得死死的拳頭已然將他的心緒暴露無遺,只他自己知曉,他從未有如眼下這般嫉妒他的兄長,嫉妒他那從出生便萬事順意的兄長,嫉妒沈霂容好似都不需要作何努力,便能擁有所有他想要的一切,老天真是不公,倘或他從未享受過半點溫暖,他便不會如現下這般嫉妒得險些發了狂,那點子溫暖給了他再收回,當真猶如親歷那喪明之痛。沈肅容胸腔內的一顆心漸漸冰涼,明明是炎炎的盛夏,他卻猶如置身與冰窖一般的寒涼。
沈肅容不知道的是,那丫頭回了翰墨軒交了差,復帶了茶水與小廚房的點心回頭去尋他了,只他已然回了瀘山院。
……
後來沈肅容便不曾見過這個小女使,後頭再見之時,已然是幾年之後的事體了。
那日下雨,沈肅容在沈府外頭正要上馬車去太學之際,便見一亭亭玉立的丫鬟替沈霂容撐著傘出府來,只稍一眼,沈肅容便記起這個丫鬟便是幾年前那位扎著發揪穿著羅衫的小女使,沈肅容心下不禁微微顫動,那曾經的不甘與憤恨,好似又生了蔓芽。
沈肅容入了車廂,下意識得掀開那車簾去瞧她,二人目光不經相交,只見她疏離又不失禮數得朝他福了一禮,想來已然是不記得他的了。不記得便不記得罷,左右他也不曾受過她什麼恩惠,自然也用不著投桃報李,如今瞧她能替沈霂容掌傘,想來於沈霂容跟前甚是得臉,已然是最體面的大丫鬟了,自然是能討沈霂容歡心的。
那日太學,沈肅容頭回走了神,答不上太學夫子的問題,夫子問的是,何為『百年世事不勝悲,誠恐諸君不及見』1,沈肅容那時心下是一團亂麻,如何知曉那孔明的不勝悲為何、不及見又為何。
後來沈肅容知曉了,那丫頭還有了一個好聽非常的名字,旁的女使喚她霜澶姐姐。
……
那浴桶內的水漸漸涼了,沈肅容於那水中鑽了出來,復睜開眼,眼中是一片清明,遂起了身,也不曾再喚旁的女使進來伺候,只兀自擦了身上頭的水,又著了內衫,便往外間去了。
霜澶想來早已睡了,蜷縮在裡間一動不動,沈肅容心下沒來由得柔軟,繼而掀開褥子躺了下去。
半晌,又翻身面朝霜澶的背,伸出手去將她摟住,才閉上眉眼,心滿意足得睡去了。
第93章 大寒7 沈肅容,我的孩子,他可還在麼……
這一整晚, 霜澶其實並未入眠,她腦中思緒煩亂,如何睡得著。
故而翌日, 當身背後驀得一空,一股寒涼湧進被褥, 身後繼而傳來悉索聲響之時, 霜澶便全然醒了, 她稍稍睜開眼,想來是沈肅容已然起了身,遂悄麼兒側眸朝窗外探去, 瞧天色, 不過寅時。
不知為何, 沈肅容並未喚外頭值夜的女使進來伺候, 而是兀自穿了衣衫, 少頃,後頭那原就輕而又輕的動靜漸漸消失殆盡。霜澶以為他這便要出門去了,不曾想那身後的床榻稍稍凹陷,是沈肅容竟回了床榻之上,繼而伸手將她後頸的被褥蓋好, 霜澶心下一頓,即刻慌忙得閉上眼眸,不教沈肅容發現端倪。
沈肅容這才復整了衣冠,小心翼翼得推開門出去了。
只聽得「吱呀」一聲門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