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第1/2 页)
早上五六點的時候雨終於停了,唐松靈也毫不意外地開始發燒。
穆寧餵他吃了退燒藥,將做好的早餐裝進飯盒,就急匆匆去醫院了。
不知是因為昨晚淋了雨,還是傷口發炎導致,原以為吃了藥能好點,不成想效果不怎麼樣,整個人燒的糊裡糊塗,都快分不清現實和夢見了。
唐松靈躺在沙發上,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額頭上附著薄薄一層虛寒,眉頭緊緊擰著,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喃喃:「奶奶」
唐松靈只覺得渾身冷颼颼的,身體時輕時重,不斷地向下沉,伴隨著猛烈的失重感,徹底跌進夢裡。
恍惚中又回到了那個平窮落後的北方山區。
晚秋時節,偏遠的山區里就已經非常冷了,風吹在人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唐松靈光著膀子把鐵桶拋進小泉里,等桶徹底沉下去,再使著死勁提上來。把兩個鐵桶都裝滿之後用扁擔擔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林子深處去。
待翻過一座山頭,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再走三百米左右,出了林子,眼前就開闊許多,稀稀拉拉的幾家農戶煙囪里已經開始冒煙了。
唐松靈把水擔進灶房,倒進快見底的水缸,再將桶提出去放在旁邊廢棄了的破窯里。
唐奶奶聽見鐵通碰撞發出的清脆響動,拾起炕邊靠著的拐杖踱出正窯。
看著他靈活歡脫的身影邊往灶房走邊問:「靈娃兒--怎麼才回來,都這麼晚了,山上路不好走,以後要擔水就早點去。」
「路上碰見小東了,他剛從城裡回來,就聊了兩句。」唐松靈三兩步過去扶著老人:「做啥好吃的了,我都快餓死了。」
「年一過就十五了,還撒嬌,饃饃在鍋里熱著,有你最喜歡的醋溜西葫蘆。」
唐奶奶說著,挪動不便利的腿走到灶台前將熱在鍋里的飯取出來。
唐松靈一手抓起一個饅頭,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唐奶奶摸著他精瘦的胳膊嘆氣:「吃這麼多怎麼就是不長肉,也不長個子,瘦的跟個猴一樣。」正說著猛烈的嗆咳起來。
唐松靈一口饃還沒咽下去,趕緊跳起來倒水:「怎麼越咳越厲害了,花了那麼多錢跑鎮上開的藥怎麼一點用沒有?」
牆上掛著的燈泡已經用很久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層油膩的黑灰,昏暗發黃的燈光投在祖孫兩人頭上。
唐奶奶喝了口水稍微緩解了一下,看著唐松靈嘆了口氣,猶豫著說道:「今天你媽來信,說是改嫁了,以後再不回來了。」
唐松靈嘴裡還嚼著菜,聞言像釘住了,良久,腮幫子又重新動起來,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氣音。
「你也不要怪他,你爸死了這麼多年了,她到現在才改嫁,已經很對得起這個家了。」
奶奶看著他蒙頭吃飯也不吭聲,又說:「你媽說會半年打一次錢,供你念書。」
唐松靈這才抬起頭,愣了一會兒說:「我媽都改嫁了怎麼還能要她的錢,算了吧,咱家祖祖輩輩都是山里干農活的,我多念幾年書又能怎麼樣,等初中上出來我就不打算念了,識幾個字不至於被人騙就行了。」
老人低著頭盯著地面發呆,少頃嘆了口氣,顫顫巍巍站起來邊往外走。
「苦命啊」
渾濁的眼睛裡漸漸變得濕潤。
山區的夜晚格外安靜,入了秋連蟲鳴都變得稀少了。
唐松靈捂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閉著眼睛硬撐了一會兒,呼的坐起來,穿上草鞋走到院子裡,一屁股坐在放倒的枯樹墩子上,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發呆。
他從記事起,父親就在外打工。
每年最開心事就是過年的時候爸爸從外邊回來,帶一堆他沒吃過的好東西,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