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第1/2 页)
「前門只要打開,我一樣考得上,」柳璀說,「現在反而弄個工農兵大學生的帽子,哪怕有個洋博士頭銜,也遮蓋不住。」
不過柳璀心裡明白,她和李路生的確事事占了先,二十五年來中國轉了好幾個彎,每次轉彎時,他們都占了個上風頭,這倒不是有意的:他們與聞高層內部的動向,預先能嗅到風朝哪邊吹。沒等到大學畢業,文革還沒有結束,她和李路生就拋開一切專學英文。李路生先由水利部派去美國留學,然後是她出國。那時一般人家的子弟還在十多年的第一場高考中,為百中取一的機會拼搶。她留學修完生物本科學分,再讀基因工程研究生。李路生學的是工程規劃,拿了一個管理碩士,他就趕緊從美國回國。他到國內站住腳時,國內學生的出國熱才開始冒出一點勢頭。
三峽爭論還遠遠沒有開始時,李路生已經是水利電力部主管三峽規劃的計劃處副處長。三峽工程的爭論正在上勁時,他參與主持工程幾次計劃制訂。
等到柳璀讀了近十年洋書,拿到博士學位回到國內,發現丈夫已經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工程的關鍵人物。他被提拔為長江水利局副局長,兼平湖開發公司總經理。
電話鈴突然響了,柳璀翻過身,伸手去拿電話。一聽,不由得眉頭一揚,怎麼又是李路生。這個人至今還是她的丈夫,不錯,但沒有辦離婚的丈夫也不能騷擾不休,非要她回到他那個花紅柳綠的壩區去不可。
為什麼她不能留在她想留的地方?
柳璀來了氣,準備就跟他論論這個理。可是李路生在電話那邊說:「小璀,我怕你離開良縣。沒走就好。我給你留了條留了錄音,你沒有回答。」
「怎麼?」她一下子語塞,出乎她意料。她一看,那電話機的確有留言信號:有個鍵在閃紅光。
「我留言是讓你別走,我爭取今晚趕過來,最遲明天早晨。」李路生和顏悅色地說,完全不提那個被柳璀擱斷的電話,像沒有那一回事似的。
她迅速看了一眼這個房間特別大的床。「你來幹嘛?」她一句話直截了當地堵回去。
這是她出生的地方,跟這個人無關,她最不需要的是在這裡跟這個人糾纏不清,本來就是想避開這個人才來此地的。
李路生說:「我有事:明天一個港商團和一個台商團都到良縣,上午參觀,下午協商,晚上宴會。」
「跟我有什麼關係?」
「跟你沒有關係。」李路生說,「只不過我想見你。你來壩區正好與我錯過,我是有責任的。你正好在良縣,我不願意再次錯過。」他的聲音好象很懇切。「你總得允許我有個談話的機會吧。」
這個男人夠耍賴的,有話要到良縣來說幹什麼?她沒有心思談判,這也不是供談判的題目。柳璀想,最多不過再重複一遍昨天在電話里吼的話,未免無聊。
她正在想怎麼才能擺脫這個男人,忽然想起來陳阿姨的急事,沒有仔細想就突然冒了一句:「你帶五千元現金給我――我要買點東西。」她添了一句,「藝術品,古董。」
那邊說,「肯定帶給你,」電話就掛了,似乎有意不給她一個反悔的機會。
柳璀遲遲疑疑地放下電話,感到自己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就輕易同意李路生的無理要求了呢?是不是她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來?有什麼必要那麼快向這個不知羞恥為何事的男人投降?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見,不應當男人一說軟話,就放棄立場。她很後悔,對自己很生氣,做個女人,最終還是那麼沒出息。
柳璀拿過今天買的本地地圖導遊,印刷粗劣。在這個地方走動,她已經不用地圖,導遊文字誇張花梢,讓她看不進去。她不知道她與李路生兩人問題到底應當如何解決,如果要她說出一二三,她恐怕只能數出一,恐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