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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剛才開槍示警道歉,」他說,「但我不是針對你。過去幾年來我一直深受偷柴油的賊所害,我想我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當萊勒端起杯子時,他的手仍在顫抖。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說,「我原本不該半夜跑到你的地盤驚擾你。」
「所以我們沒必要打擾警察?」
「當然,沒這個必要。」
好一會兒,他們都沉默地大口喝著各自的咖啡,萊勒環顧四周,這棟房子明顯屬於這個男人的父母,房子裡的家具也是代代相傳。時間在木質時鐘錶盤上一秒秒流逝,松木牆板貼了條紋牆紙,上面掛著幾把獵刀和一捆乾花積雪草。
倫朗德手裡捏著菸草,不住地打量萊勒。
「我想起你了,」他說,「前幾天晚上我碰到過你。我就是借了你的手機給我妻子打的電話!」
「沒錯。」萊勒回應。
「我真欠揍。」
倫朗德皺眉,低頭看著擺在桌布上的黎娜的照片。
「所以她是你的女兒?」
「你有一件印著她照片的t恤衫,在你的車裡。」
「沒錯。我們參與了搜救,老伴和我。我們是人牆行動的一員。這些年我們一直參加火炬遊行。」
「她去哪兒了?」
「她在巴克茨焦爾打理一個農場,我們不住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賣掉我的祖宅,她也不想賣掉她的。」
「噢,原來如此,」萊勒說,「她在一家療養院工作?」
倫朗德面露驚奇之色。
「你怎麼知道?」
「我們碰見的那天晚上你給那裡打了電話。」
「她堅持要求上晚班,」他說,「因為老人們總在那時離世,她不忍心讓他們任何人孤零零地死去。」
萊勒思考著他說的話,兩人又陷入長久的沉默,倫朗德喝了一大口咖啡,啐了少許殘渣到放在地板上的白鐵桶里。狗仰面躺著,露出肚子上的白色毛髮。
「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找女兒來我的農場幹什麼,有那麼多地方。」倫朗德說。
萊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失蹤三年了,而我的任務就是尋找她。我聽說過你的過去,」他說,「不瞞你說,他媽的每個人在我眼裡都是嫌疑犯。在知道我女兒遭遇了什麼之前,我甚至連國王都懷疑。所以,不要覺得我針對你。」
倫朗德面有慍色地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想我能理解。如果我自己有孩子的話,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我不覺得我年輕時乾的那些壞事值得驕傲,我可以告訴你這點。但我發誓我和你女兒失蹤這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萊勒走出外面的走廊,穿越雜草覆沒的小路回到車上時,天已大亮。倫朗德的目光灼燒著他的後脖頸,在進入森林之前,萊勒舉起一隻手揮了揮。那個孤獨的男人也對他揮手。他站在走廊的台階上,來復槍靠著那棟房子牆漆剝落的牆體,狗蹲坐在他身旁。萊勒彎腰在樹林裡繞來繞去,一看不見倫朗德,他就開始奔跑。
「你看上去就是個十足的瘋子!」安妮特緊緊抱住萊勒,「身上也很臭。」
「謝謝關心。」
她放開他,雙目含淚地注視著。這張他快不記得的臉上多了幾條新皺紋。她更顯老了,面帶倦意。但他不像她,他緘口不言。他沒時間洗澡或換衣服。何德貝格之夜令他身受重創。
安妮特從兜里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去眼淚。
「三年了,」她說,「我們的小姑娘不見三年了。」
萊勒唯有點頭。他知道他無法阻止自己的聲音變得哽咽,於是他把手伸向正端立一旁的托馬斯。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