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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搖頭,「妖人不大一樣。妖人大多是走了邪路的道士,大多不在南疆,你們正路的打坐念經參悟,他們食人精血吸人修為修煉。」
「可萬一是打小就在南疆妖怪堆里長大的妖人呢?」
狼王拉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凡人崽子天性孱弱,沒有利爪沒有尖牙,沒有父母相護,活下來的機率微乎其微。不光是凡人崽子,妖以族聚,嘉陵水妖,涼山雀族,岷林蟲窟……各有領地,在自家領地倒也無妨,小妖若不慎去了別家領地,也是九死一生。」
戚隱沉默了會兒,呆哥沒見過爺娘,大約是個被遺棄在山林里的孩童。戚隱記得在來鳳還山的路上雲知問過呆哥有沒有族人,除了戚隱,呆哥只說了肥貓。這兩個傢伙沒有族群,沒有仰賴,是失群獨行相依為命的妖怪。戚隱問:「若是沒有族人,沒有領地呢?」
狼王睜開眼,眸子裡暗金色的光芒流淌,「那便是處處殺機,步步煉獄。」
日落的時候戚隱回了屋,屋空無一人,沒點燈,黑洞洞的。黑貓大約去桑若她們那蹭飯了,桑若桑芽每天都開小灶台做好吃的,黑貓被她們養得肥了一圈。扶嵐也沒回來,這倒是有點反常,這傢伙除了幫清明師叔耙菜園很少出門,且每天日落都照例要挑起燈來讀師父給他的《道德經》。
戚隱點起燈來,軒窗前的紅漆書案空空的,落了幾瓣杜鵑花兒在上面。過了會兒黑貓回來了,跳到書案上曬月亮。戚隱也揀起書來,坐在床沿上背符咒,背到一半就犯困了,鬼畫符在眼前打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見門板咿啊一響,仿佛是一個人進來了,帶進一身月光。
黑貓睜開一條眼縫,問:「呆瓜,死哪兒鬼混去了?怎麼才回來?」
扶嵐輕輕進到裡屋,低聲問:「小隱睡了嗎?」
黑貓朝戚隱那邊抬抬下巴,青地白花的土布床帳半遮,戚隱一半身子歪在裡頭,臉上蓋著書本。扶嵐走過去幫他把書收起來,又幫他脫鞋,把腿搬上床。黑貓問:「你去哪兒了?」
扶嵐說:「村口。」
「為什麼不回家?」
「我今天惹小隱生氣了,他不想看到我。」
「所以你就一直蹲在村口,等他睡了再回來?」
扶嵐點頭。
黑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小子媳婦兒還沒娶上,怎麼就開始耙耳朵了?
「那明天你怎麼辦?」黑貓問。
「我答應了幫清明師叔和面,明天一大早就去菜園。」扶嵐輕聲說。
黑貓幽幽地嘆了口氣,鑽回自己的窩,「呆瓜,你是老夫見過最沒骨氣的皇帝。那你明早聲音輕點兒,別把老夫吵醒了。」
扶嵐低低「哦」了聲。
扭頭看戚隱,麥色的臉龐隱在帳子的陰影里,眉鋒溫和了許多。他還和小時候一樣,睡覺的時候喜歡攥拳頭,放在臉側,很可愛的樣子。扶嵐幫他掖好被子,踅身要走,衣襟忽然被扯住,回過頭,正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眼睛。
扶嵐嚇了一跳,站在床邊上發愣,戚隱慢吞吞地坐起來,撓撓頭問道:「呆哥,你幹嘛總是對我這麼好啊?今天我都對你發脾氣了誒。」
「因為你是弟弟,」扶嵐垂著眼睫蹲下來,「哥哥要照顧弟弟。」
弟弟麼……
戚隱望著他沒吭聲,黑衣青年蹲在他床邊,地上映著他孤零零的影子。戚隱倒真有一個哥哥,那個傢伙叫姚小山。可從小到大,姚小山不是對他頤指氣使就是拉他背鍋。這是他頭一回聽見,「哥哥要照顧弟弟」。
唉,真是個一根筋的傢伙。戚隱心裡酸酸的,把手放在他的頭頂揉了揉,手很粗糙,摸在他黑亮的髮絲上嚓嚓作響。這個笨蛋,明明需要照顧的人是他啊,又傻又呆。扶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