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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别——”
“没事儿,晴阳!”
沈嵁摇摇头,笑一下,继而端起了桌上的药碗晃一晃,喝个干净。
晴阳不喜欢如此逆来顺受的沈嵁。他宁愿面对一场情绪饱满的冲突,也好过这样的容忍,既委屈,又心疼。
“哥你别这样,你骂我两声啊!”
沈嵁仍是笑,握一握晴阳的手,起来向外走去。
目送兄长落寞离开,晴阳难过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追上去继续耍赖讨饶,还是就这样任由沈嵁一个人离开,独自去伤心。
晴阳很烦躁,回来的每一天都似在情与理之间文武互煎,苦熬苦熬的。他想逃离,回到那个有姐姐有兄弟,更有心爱妻子的北方小镇。但他突然感到了良心,始终嘶吼唾骂着要他不可再一次辜负沈嵁的期盼,又将他丢在这方深井大宅里无望枯竭。
总是矛盾,总是两难,总是做不对!
晴阳复坐下来,迁怒于长几,狠狠一掌拍下。案上的药碗跳了一下翻倒,滚出一个不规整的圆弧。蓦地,晴阳注意到了碗中的一些东西。他将碗拿在手里,食指拨弄了下碗底剩余的细小渣滓,捏到鼻前嗅了嗅,又沾了碗壁上挂着的药滴尝一尝,顿时神色大变。
“这个是——”他霍然起身,想去追究,猛地想到了沈嵁,“糟了!”
急急去追,因跑错了方向,折回来再去,终于在回廊里看见了独自慢慢走着的沈嵁。
“哥!”他跑近了一把拽住沈嵁胳膊,逼视着,“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沈嵁似不明白:“什么?”
“药啊!那药被人动了手脚。我开的药里头有附子,强心甚好,却忌半夏,二者皆有毒,同用易麻痹。哥你把药倒了,其实是——”
沈嵁狠狠捏住晴阳手腕,力气大得感觉是要将它拗断。
晴阳怔住,面前的兄长眼中满是压抑的痛楚,眉头锁成一个难解的死结,同样深深望住自己。
“没有其实,你弄错了!”
晴阳愕然,旋即明白:“你知道是谁。是她,对不对?”
沈嵁再加一把劲,眼底红丝满布,咬牙逼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忘记你看见的,晴阳,忘了他!”
“哥,她在害你啊!”
“忘掉!”沈嵁低吼,声音死死扣在齿缝间,脸色苍白,泪将出。他靠近晴阳肩头,凑在他耳畔,用力地告诉他:“我不知道,你也没看到。不能说,不能争!记住晴阳,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是安全的,沈家就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眼泪滚落,晴阳的手在兄长的手心里抖个不停,不寒而栗。
忽而,他另手抬起将沈嵁箍住,紧紧拥抱。
“哥,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他的家族,我们好好活着!”
沈嵁无声地笑:“不要啦!这样就好。我很好!”
晴阳倏觉臂上一沉,沈嵁的身子顺着他肩头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哥?!”
沈嵁靠在他怀里,恹恹地,却还在笑。
“没事,没事,就当是睡一觉,总会醒的。会醒的!”
——晴阳的泪掉在席上,恍惚滴答一声。
沈彦钧愣了。尚有安也愣了。
无可原谅,无法释怀!
晴阳的坚持他们懂了。沈嵁的决绝,他们更懂了。
可惜岁月不能回头,过去难以抹消,爱与恨,恩或仇,成了既定,亲缘之上又如何报?怎样还?
沈彦钧摇摇晃晃爬起,心中有悲,眼中无泪,他哭不出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嵁儿,我害了所有人!”
格栅猝不及防被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却平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