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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亲,哪样不得花大钱!他敢放开手脚住到上海去治病吗?敢吗?
思虑良久,他决定不去。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保养得法,三五年内怕也无甚大碍。拖一拖,七八年也是好活的。到那时,儿女都大了,眼睛一闭尽可以放心而去。
他瞒了心碧几个,只说自己是肺阴亏耗,气阴两虚,脾肾不适,须闭门静养,且不能与家人多多亲近。家人自然唯唯。他别的没有什么,心里着实感到对不起的是绮凤娇,新进家门,就如此委屈冷落了她,想起来当真很不好受。
绮凤娇倒还算个懂事的,见济仁身子这样,知强求也无用,还不如让他静心调养,等日后大好了再说。反正已经进了董家门了,衣食无愁,闲时听听戏。逛逛公园,会会客,再搓几把麻将,输了钱自有济仁暗地贴补给她,心碧知道只当不知道,这日子就很好打发。
对济仁的病,家人中怕没有比心碧更着急上心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家中主事,又是大大小小六个孩子的娘,她深知济仁的存在对这个家庭的意义。
她托人在外多方打听,得知离海阳城三十里路的上埝镇上,有个姓薛的人家,世代行医,其祖父曾受命为慈禧太后诊病,被太后懿旨褒嘉,声名远扬。薛家少主人名暮紫,时年三十,已著有一本叫《症治管窥》的医书,上门求医的人每日踏破门槛。心碧便鼓动济仁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济仁由四弟济安陪着,坐船去上埝镇。薛暮紫很认真地替他看了,也不多说什么,开出一张方子,嘱他先回去试服。这方子是:
马齿宽、荒蔚子、白茅根、忍冬藤、连翘、例柏炭、蒲公英、紫石英、瞿麦各两钱四分,酒大黄四分,藕节四钱,甘草一钱两分。每日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济仁是个极聪明的人,见薛暮紫瞧了病之后不置可否,便也知道自己这病实实是个绝症,如今也只有死马来当活马医,挨得一日是一日了。他同样并不多问,拿出银洋重重付了酬金,携同济安仍旧坐船回去。
按方抓药,吃了足足一个月有余,病也不见多少起色。每日里仍是胸背闷痛,咳嗽,盗汗,午后低热,颜面潮红。心碧气得大骂医生骗人。济仁自己心中有数,倒反过来替薛医生说话。又想起薛暮紫说过,这副方子只是试服,不行还可变更,便带了济安第二次去上埝求医。
这回开的一张方子是:
党参、茯苓、白术、沙参、地骨皮、黄芩、知母、百部、天麦冬各一钱六分,玄参。生地、鹿衔草、功劳叶各两钱四分,百合三钱,甘草八分。每日一剂,水煎服。
回来照方服药,吃了一段时期,不知是这方子真有作用,还是暑期将临,润玉快要毕业回家,济仁心里高兴的缘故,总之潮热没有了,咳嗽的声音也不大听见,人顿时就觉精神许多。家里上上下下都大喜过望。
这期间,三老爷济民却是遭了大罪。他与定慧寺的一场官司成了粘在手上甩不掉的热麻团,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从古到今,但凡官司,只要不涉及人命,总好打理。世上哪个当官的不为钱?看你给多给少罢了。像心碧那样舍得花血本,没个摆不平的理。但是这当中一旦出了那拼死玩命的货,他豁出去日子不过了,心一横死在你面前了,官司的性质立即就会发生变化。人命关天,古来统治者无论有多昏庸,这句话还是牢记在心的。到这种时候,恐怕就真是金钱难买人命,银洋的分量多少变得轻飘起来。
此时的济民正处在这种尴尬境地。定慧寺僧人德林为争夺产,舍命抵制,一下子惊动了寺中所有僧众。于是群起奋争,浩浩荡荡往县府示威请愿,还声称县府如有对济民偏袒之处,他们将沿路化缘直到南京,找蒋委员长讨公道去。本来是定慧寺强占民产,理在济民这边,如此一来,倒弄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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