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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享受,就是晒太阳。冬天虽然寒冷,日照远不如春夏,好在还有阳光。对于善于享受冬天的人来说,冬天的太阳,就是用来晒的,而太阳也只是一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东西。阳台一词,吴语做“晒台”,对于太阳的功能主义偏执,可见一斑。隆冬里,醒来一开门见满地好阳光,第一条件反射,就是要把什么东西放到这阳光里去晒晒。
要晒的东西,首先想起的是棉被,不过除了延长棉被的寿命,白天晒棉被主要还是为了夜里盖棉被的人。当棉被在冬夜里将白天吸收的阳光以味觉方式缓缓释放出来,蜷缩在棉被下面的人便梦见自己是一棵正在舒展着的幸福植物。一切像棉被那样易受空气和时间侵蚀的,都要摊在阳光底下晒它个透。所以晒棉被的时候,顺便也晒晒人。
享受还是遭罪,相当程度上都取决于发生在我们的大脑里的化学反应以及我们的心境。冬天本来就是一个适宜思考的季节( 张潮:“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 )。李光耀说,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是别的而是空调,因为有了这东西,新加坡人民也可以像苦寒地带的人民那样思考一些哲学问题了。普遍生活在温带的中国人民,用不着那么刻意,我的意思是说,在冬天,我们基本不用去专注地思考哲学问题,只要稍稍调动一下想象力,就能把属于这个季节的享乐彻底开发出来——因为只有在“寒冷”的对比下才能获得“温暖”的感受,然而,这两种物理上的温度不可能长时间共存,在北海道的漫天大雪中赤身裸体泡个户外温泉,那是特例,通常的情况下,你总不至于在大雪天把火炉提到屋外去烤吧( 想想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是怎么死的 )。
“如果秋天已经来临,冬天还会遥远吗?”“如果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遥远吗?”这就是一种建立在逻辑和常识之上典型的“取暖想象”,更高级的,见李渔《 冬季行乐之法 》,一上来就提出想象力的重要:“冬天行乐,必须设身处地,幻为路上行人,备受风雪之苦,然后回想在家,则无论寒燠晦明,皆有胜人百倍之乐矣。”
李渔举例的想象素材,是一幅“雪景山水画”:“人持破伞,或策蹇驴,独行古道之中,经过悬崖之下,石作狰狞之状,人有颠蹶之形者。此等险画,隆冬之月,正宜悬挂中堂。主人对之,即是御风障雪之屏,暖胃和衷之药。”换言之,如果没有想象,一味靠人造温度取暖,不但缺乏取暖的可持续发展性,还会落得个“若杨国忠之肉阵,党太尉之羊羔美酒,初试和温,稍停则奇寒至矣”之悲凉结局。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不妨把李渔那幅传说中的古画换成电视机里的《 日瓦戈医生 》或者《 古拉格群岛 》( 包括一切以西伯利亚劳改营为背景的读物 )卖火柴的小女孩,躲进被窝里把这些东西精读15分钟以上,就算无法像我那样把自己想象成橱窗里的肥鹅,至少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卖女孩的小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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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服了You!(1)
双膝接触地面以支撑身躯,乃直立行走之进化后果。若站不起来,就无所谓跪将下去。对于非直立行走的动物来说,跪下大概只意味着累了,歇歇脚,相当于人之跷二郎腿,非但毫无尊重臣服之意,反而有些轻浮。
如果不是返祖现象的话,下跪这个动作,就是人类从鸟兽那里有样学样而来的。“乌以反哺,托体太阳;羔以跪乳,为贽国卿。禽鸟之微,犹以孝宠”( 蔡邕《 为陈留太守奏上孝子程末事表 》)。然而,“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由一种象征性的孝行成为中华礼制的一个程序化主流姿势,并非毫无争议。
有异议者相信,下跪以及连带而来的磕头实际是北方少数民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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