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页)
春桃卻湊上前來,身上撲的香粉味兒直往蘇若華的鼻里鑽,她壓低了嗓音,神神秘秘說道:「姐姐,我瞧著皇上是不是有意接咱們娘娘回宮呢?再有,我出來前,聽著皇上的話里,關係著你呢。」
蘇若華指尖一顫,到底是沒能躲開一枚尖刺,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她將食指放在口中輕吮,默然不語。
春桃喋喋不休道:「論理,皇上雖不是咱們娘娘親生的,到底也是打小兒撫養長大。皇上的生母,林太妃一早兒就沒了,他在咱們娘娘膝下長大。雖說後來跟了如今的太后,但這撫育之情到底是難忘的。打從先帝過世,咱們娘娘來這背哈喇子地方已有三年了,他來接娘娘回去盡孝,也是情理之中。」
蘇若華聽她說著,面淡如水,不置可否。
春桃忽又一笑,低聲道:「再則,皇上待姐姐從來是另眼相看的,怎會捨得姐姐一直留在此處呢?」
聞言,蘇若華水眸微抬,靜靜瞧著她。
春桃一怔,不由道:「姐姐……我說錯什麼了?」
蘇若華淡淡說道:「打從你選入宮來,到我手下,我叮囑過你多少回。這是宮裡,謹言慎行,一句不慎,就能引來殺身之禍。比如你方才那些話,你覺著合適麼?你是為著咱們娘娘,然而如今宮裡掌事的是太后娘娘,你這些話若傳入她耳中,你不是在給咱們娘娘招禍麼?」
春桃吐了吐舌頭,笑道:「姐姐還是這樣謹慎周到,咱們又不在宮裡,跟娘娘出來的統共也沒幾個人,誰的舌頭能那麼長,學到太后娘娘的跟前兒去?」口中這樣說著,她纏上了蘇若華的胳臂,撒嬌笑道:「我曉得姐姐從來穩重,怨不得娘娘這般疼愛姐姐,把姐姐當個心腹臂膀倚靠,什麼事都先交代給姐姐。但咱們不是在宮裡啊,姐姐也莫這般心事重重啦,乏得很呢。」
蘇若華面淡如水,伸手替她理了理歪了的蝴蝶盤扣,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打從你入宮來頭一日,我便告訴你了。宮裡不比別處,一句話就能斷送了咱們的性命。」
春桃又是吐舌一笑,敲了敲頭。
晌午的日頭照著她,嬌憨的臉上洋溢著青春活潑。
看著她的笑臉,蘇若華心頭那些鬱結不自覺的也化了些許,她將臂上的籃子遞給她,說道:「別在這裡打牙犯嘴了,瞧什麼時候了,快把這些先拿去廚房,叫他們做起來。若耽擱了差事,這兒是不能提鈴,仔細我罰你站牆角。」
春桃曉得她是嘴硬心軟,接了籃子,一溜煙的去了。
蘇若華看著她的背影,想著她適才的話,微有所思。
她轉頭,向太妃娘娘所居的怡蘭苑望了一眼,悵然若失。
蘇若華靜默了片刻,轉身正欲再摘些香椿嫩芽,便聽身子左側的假山石子後面微有腳步聲。
來人步伐輕健,她便只當是庵中的尼姑,並不曾著意,滿心只想著娘娘平素的口味,篩選著眼前的香椿葉片。
待摘了些許嫩芽之後,身後那人忽然出聲道:「摘這些個香椿,還是如以往一樣,做醃菜麼?」
這嗓音冷冷清清,便如夏季里的井水一般,直透人的心扉。
蘇若華心頭一顫,慌忙轉身,合身拜倒,向著來人端端正正的行了個大禮:「奴才拜見皇上!」
眼前,果然是一雙玄色掐金絲蟠龍雲紋靴。
她輕輕咬了咬唇,心中暗道:他不是在怡蘭苑陪太妃娘娘說話麼?怎麼獨個兒走來了,身邊連一個跟的人也沒有。
陸旻沒有言語,頎長的身軀背光而立,影子便在地下拽的長長的,將蘇若華整個蓋住。
俊美清雋的臉上,無一絲神情,令人猜不透他的喜怒。
只是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透出一抹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