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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鳶的姑母是個很精緻的女子,就算同裴家人一同被流放到幽州,又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潁國,卻還是尋到了唇脂和石黛,為自己細細地描畫了眉眼,瞧著光彩燁人,不見絲毫的落魄之態。
當年他的父親司忱還說,若裴儷姬是個男子,那他的成就不會亞於他或是先帝閼澤。
她既是個聰慧的女子,也定會有自保之措。
裴猇耷拉著眉眼,精神明顯不佳,少年的眉骨硬朗,周身散的戾氣也比從前更濃,這番司儼再見他,亦覺他比從前沉默寡言了許多。
正這般想著,卻見裴猇邊把玩著案上的玉雕茶杯,邊掀眸問向司儼,「裴小……」
話還未落,卻見裴儷姬竟是用眼橫了自己的侄兒一下。
裴猇這個混不吝的少年除卻畏懼他外祖父班昀,便是最畏懼他這個性情強勢的姑母了。
故而他很快改了口,又問:「我妹妹她怎麼不來見我們?」
司儼淡聲回道:「她有了身孕,不方便來此。」
裴小彘竟是有孕了?!
裴猇面色驚異,騰地一聲便從案前站起了身來。
裴鳶竟是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天吶!
這番裴猇既是來到了潁國,便意味著他早晚要成為司儼手下的將才和臣子。可他現在明顯還是對自己未來的君主毫無敬意,裴儷姬知曉司儼面上雖不顯,心裡卻貫是個會記仇的,她怕裴猇將來會吃虧。
故而裴儷姬得知裴鳶有孕後,雖也覺驚異,卻還是面色平靜地斥向裴猇道:「坐下,在撫遠王的面前不得無禮。」
她亦覺出,司儼既是沒讓裴鳶來此,便說明,她這頭胎懷得很是艱難。
裴鳶這幾日為了保養身體,午間都會睡上小半個時辰,司儼進殿時,她剛剛清醒。
男人仍穿著君王的冕服,見裴鳶的小臉兒異常憔悴,甚至雙頰都呈著往裡凹陷的態勢,眼眸不禁微覷。
待坐於榻旁後,司儼斂去了那些神情,對剛睡醒的嬌弱美人兒溫聲道:「鳶鳶,我要同你說一件事,但你聽後千萬不能激動,一定要保持心情平和。」
裴鳶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嗯。」
裴家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她現在無論聽到什麼惡劣的消息,都不會再激動了。
——「你姑母還活著。」
裴鳶懷疑是自己產生了幻聽,她抬起剪水眸看向司儼時,男人亦對他微微頷了首。
她柔唇微顫,眼帶興奮且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嗎?我姑母她…真的還活著嗎?」
司儼將她鬢邊微濕的烏髮別至了耳後,隨即低聲道:「真的。」
「那我姑母現在在哪兒,她也在幽州嗎?」
話音甫落,裴鳶便見,活生生的姑母竟是款步進了內殿。
小姑娘面色驚訝,隨即便用小手捂住了嘴,盈盈的眸子裡很快便又彌了層霧氣,「姑母…姑母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裴儷姬看著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侄女,不禁心疼地問道:「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故而她當著司儼的面,將嬌弱溫軟的小侄女擁進了懷裡。
無人覺察出,司儼的面色雖然平靜淡然,卻在裴儷姬抱住裴鳶時,暗暗地攥緊了指骨。
實則自裴丞相的相權被削後,裴儷姬便對裴氏一族的命運存了隱憂。
那年她得知閼澤為了一己之私,殘忍地害死了她的女兒,亦覺自己那十餘年的青春不值。
她不甘心,也不想讓先帝閼澤最寵愛的兒子過得太順。
裴儷姬當年既是抱養了那婕妤的孩子,也是存過將他扶植上位,她再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垂憐聽政的心思。
而後得知天水郡被司儼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