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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小孩見到她竟然不怕,為首的男孩抬起頭,「我們在玩,你走開!」
趙今今被這群孩子燃起了怒意,她壓低嗓音,「玩,欺負人很好玩嗎?」她上前一步拽住他的領子,一字一句,「你要不要試試斷一條腿,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大約是她的表情,或者是她染紅的頭髮標誌著她不好惹,為首的小男孩扯開她的手跑了,剩下的立刻如鳥獸散。
趙今今側頭看向沉默的陸崢,他頭髮略長,肌膚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此時狼狽的他,劉海濕噠噠的黏在額頭上,水珠從輪廓分明的下巴落下,滴在半濕的衣服里。
他的手深深的按在地上,沾滿了泥濘。
他就那麼靜靜的坐那兒,從始至終沒發過一點聲音,表情始終冰得嚇人,周圍像是扎出無形的刺,讓所有人遠離。
趙今今把遠處的輪椅推了回來,蹲到他旁邊,輕聲說:「我扶你上來吧。」
陸崢一直低垂的眼眸掀開,看向趙今今時,裡面布滿了冰冷的森然。
「不用你管。」他聲音冷銳,強壓著一股冷躁,像是野獸攻擊前喉嚨里發出的顫動。
趙今今愣了一下。
比起被小孩羞辱,他更不希望被人看見這樣一幕吧,尤其是一個和他同住,受陸家接濟的人。
他已經被陸家拋棄,現在一定討厭有關陸家的一切。
「可是,我不能把你扔在這不管。」
她伸出手,想幫他坐上輪椅,陸崢卻突然低喝一聲,「別碰我!」
那聲音含著驚怒,尾音顫抖,像是努力維持最後一絲自尊的掙扎。
趙今今看到他手握成拳,手背上繃起幾條明顯的青筋,還有那一根根凸出的手骨,他瘦的嚇人。
她的心突地一疼,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溫柔,「那你自己坐上去,我不看你。」
她背過身去,夕陽的餘暉灑在身上,整個人沐浴在溫暖的橘色中。
好久之後,身後終於傳來聲音,掙紮起身,抓著輪椅向上爬,少年艱難的喘氣,不小心跌倒,有石膏撞地的聲響。
她心疼的幾次想回頭,生生忍了下來。
在聽到輪椅的轉動聲時,趙今今轉頭,看到陸崢按著輪椅已經往前走了。
她過去抓住輪椅後面的把手,主動推他往家的方向去,路上有好幾塊小石頭。
她繞過那些石頭,低頭對陸崢說:「今天天氣真好。」
陸崢始終沉默。
倆人回到家,趙今今看到張姨正坐在沙發上刷手機,被逗得哈哈笑,桌子上沒有晚餐,地都沒擦一下。
趙今今第一時間給陸崢拿了條浴巾,「你先去回屋換衣服吧,不然會感冒的。」
陸崢抬起頭,他睫毛黑潤,一雙眼睛像貓一樣琉璃漂亮,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周身氣質森冷,看起來是個冰冷陰鬱的美少年。
「趙今今,」他喊他的名字,聲音竟如此好聽,「你膽子可真不小。」
趙今今迷惑。
拿條浴巾,和膽子有什麼關係?
「我不管誰讓你住在這兒,以後離我遠點。」他丟掉浴巾,輪椅向二樓上去。
趙今今怔在原地,到如今是徹底明白了,無論她在書里看到的成年陸崢有多麼的溫潤斯文,在少年時,他必然是經過一番非人的慘痛,可她欣賞的,追求的,不就是他歷經苦難仍舊心向光明的品質嗎?
趙今今記得,原主在監獄裡孤獨死去,是當時陸家家主的陸崢將原主安葬,給了她最後一絲體面。
在書里,他們甚至都沒見過,原主對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他連一個陌生人都能夠照拂,這樣好的一個人,她怎麼捨得讓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