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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兒在操持家務上是個狠人,可到底從小在宅門裡打轉,還沒路金喆有見識呢,自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忙不迭點頭。
「得了,」路金喆心裡忐忑,忽的又改了主意,大手一揮:「解開罷,等他們醒了,如實道來,想來也不會難為我們。先不告訴我哥了,省的無事生非。」
如此一來,主僕二人又辛辛苦苦把那兩人綁縛的手腕子都解開,小燕兒往地上搭一條被子,一把將劉慶軲轆過去,算安置他了;金喆兩手掖著那少年肋下,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往床上抻,嗬,瞧著單薄,倒是挺沉!
金喆趁給他掖被子的功夫,將他那張臉仔細端詳了個遍。
剛才情形太急太亂,天仙跟夜叉沒甚區別,如今燈下照美人,越看越有滋味。尤其是這兩條眉毛,飛眉入鬢,即英氣又利索,合她瞧人的品味。
瞧他胸口隨著呼吸淺淺的鼓動,睡得一臉安逸,又來氣了,大晚上的,她招誰惹誰了?
罷了罷了,我要當個良民。
路金喆把簪子和匕首都收好,問道:「燕兒,那蒙汗藥你沒放很多罷?」
小燕兒心驚肉跳回想,搖搖頭:「我也怕藥死人呢,就往水壺裡兌了一茶匙。」
路金喆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忙碌了半宿,路金喆又驚又俱,睏乏的不行,小燕兒替她脫了血衣,擦洗一番,被褥寢衣都換成新的,主僕二人不分你我,一同躺倒在跋步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睜眼,天光大亮,路金喆從夢裡掙扎彈起:「壞了,壞了,什麼時辰了?」
她每日晨起必要去太太房裡請安的,瞧著天色,一準是誤了!
燕兒端過熱水盆,攪濕手巾,走過來伺候她:「甭擔心,大姑娘在太太跟前替您遮掩過去了。昨晚兒又鬧肚子又鬧耗子,她們樓下聽得真亮的。」
路金喆委頓在床上,支棱著脖子由著小燕兒給她擦臉,熱乎乎的手巾把她毛孔都搓開了,腦子也清明:「那屋裡的人呢!」
小燕兒附耳道:「五更天的時候我醒了去看,沒人了。桌上留一個小銀錠子。」
路金喆撫胸嗟嘆,指著靠街的方向道:「今晚把這扇窗戶給我釘死了!」
「要不要跟大公子說一聲?」
「不用!雁過無痕,拿不出什麼憑證,告到官府也沒轍,白惹他生氣罷了。」
路金喆翻身下床,想起什麼,顛三倒四的找,衣服,被子,褥子,枕頭底下:「燕兒,我那本小人書呢?」
小燕兒實在想不明白一本小人書怎麼這麼招她惦記,放下盆和她一起找,但奇怪的是,主僕倆瞪著眼睛逡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楞是沒找到。
「落在雜室了!」一貫替她收拾零碎的小燕兒拍著腦門,記起來了。
可是雜室里被主僕兩翻個底朝天,也遍尋不著。
「壞了,壞了,這才是真的壞了!」路金喆呢喃不止,心裡那不好的預感越發真實了幾分。
早飯沒去,在小樓上囫圇吃的,中飯家裡不聚齊,也都是各用各人的。所以路金喆大半天都沒出屋,把精神頭全放到扎鳳冠模子上頭,後晌太太派來個小丫頭,問她脾胃如何了,又說本府劉通判家裡喜得孫兒,明兒就是第八天,太太要領著兩位姑娘去「送湯米」。[注2]
送湯米也叫下湯米,是浣州舊俗,大凡女子生育,第五或第八天,娘家人帶著米、面、雞蛋等物什前往慰問,到現在已經發展到四鄰皆送,算是一個重要社交場合了。
金喆對此並無置喙,從很小的時候起,她就跟著劉氏參加各種宴席,是劉氏明面上「跟我嫡親女兒一樣的」女兒,活躍在浣州一眾貴胄女眷的茶餘飯后里。
尤其是這兩年,路家更多由路金麒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