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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滿月被悲傷和愧疚幾乎擊倒,蹲在地上哭得無法自抑:「……昨天下午,我還跟妹妹說,要是沒這個爹就好了,誰知道,誰知道是真的沒了……」
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丫髻,又在她肩頭拍了拍,她知道是雲嶠,但這兩天一直忙得不歇,心頭痛楚此刻才真正迸發出來,索性也不理會,痛痛快快哭了半天。
久到身旁再無聲響,她才啜泣著抬起頭。
雲嶠竟然還在一旁坐著,不但坐著,還不知從哪兒找出了家裡的茶壺茶杯,見她抬頭,才倒了杯水遞過來。
滿月還在抽噎:「你,你怎麼沒走?」
「我雖不是什麼君子,好歹也不能讓一個女孩兒獨自在這痛哭,」雲嶠微微笑了笑:「亡者已逝,若世上真有在天之靈,看到親人為他這樣悲傷,怕也是不安的,何況,那根本不是你的錯,不必過於自責。」
「不是……我的錯?」
水是涼的,這麼短的時間,雲嶠自然沒辦法去廚下燒壺熱水來,好在夏夜悶熱,屋內又燒著紙錢香燭,整個人像在爐子上烘烤一般,她握著冰涼的杯子,心頭反倒妥帖很多。
「可明明是我說了那些話……」
「那些話,你說錯了嗎?」雲嶠反問:「是當爹的不該負起養家的責任,還是陳伯不該去碼頭做活?他受了觸動,想從此負起責任來,卻出了意外,是意外之故,跟你有什麼關係?況且他又一直瞞著你,此事怪天怪地,哪怕怪陳伯救護不力,也怪不到你頭上。」
滿月怔怔地看著他。
自從知道真相之後,她便一直被自責的情緒淹沒,但此刻卻有一個人,斬釘截鐵地對自己說,不是你的錯。
她實在太需要這樣一句話,才能將後面的日子支撐下去。
第25章 看樣子,只能換我……
「不能怪陳伯,」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訥訥道:「陳伯是我們家恩人。」
「好,他是恩人,不怪他,」雲嶠見她終於冷靜下來,才道:「若哭累了,便去洗把臉,又是汗又是淚的,我左右無事,陪你守會兒夜。」
滿月乖乖應了一聲。
夜深又長,沒多久連幾個老道也自去歇息了,到後半夜時,下了露水,日間的熱氣才漸漸散去,空氣中總算有了一絲清涼之意。
雲嶠說陪著守夜,滿月原以為只是安慰,想必也坐不了多久,誰知他竟從袖中拿出一本書,借著燈燭的光看了起來,大有守個天荒地老的架勢,起初她還眼巴巴地在一旁陪著,誰知今夜痛哭發泄了一場,心中心結去了大半,積攢多時的疲倦便一起湧上心頭,強撐了半天,還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那邊陳伯見自家公子一夜未歸,凌晨終於沒忍住過來瞧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公子在燈下看書,少女趴在他膝頭沉睡,臉上猶有淚痕,靈堂中除了燈花的嗶啵和書頁翻動之聲外,只剩下溫馨的靜謐。
甚至連靈堂的陰森之感也被沖淡不少。
他猶豫著要不要前去打擾,腳在門檻處跨進又出來幾次,最後還是悄悄離開了。
第三天是霍老爹下葬的日子,幾個老道早已推算了吉時,在城外墓葬地選了處風水寶穴,只待吉時一到,便要請人抬棺出城。
霍家沒有兒子,按理來說算是絕了後,但霍滿月是個要強的,堅持要自己和妹妹兩人親為父親捧靈摔碗,盡後人之責,幾個老道想了想,民間也常有生不出兒子也沒有女婿侄兒之類的,不得不由女兒代勞,便也默許了。
沒多久吉時已到,一個老道站在棺前高聲唱了幾句咒文,接著大喝一聲「起棺——」
便有雇來的抬棺人齊喝了一聲,顫巍巍將那口榆木棺材抬起,滿月在前捧著白幡靈牌,初七在後捧著供碗,棺材後跟了